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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李雕儿扭头蹲下,一脸郁闷:“大哥偏心她,一来就给她吃下水。我想吃他却总不给我做!”
    李雀儿不以为意,叠起了手中的桂叶。
    “一点下水算什么呀,你知道大哥去哪儿了吗?”
    李雕儿抬头,一脸好奇:“去哪儿了?”
    “大哥给她去请大夫了。”
    “她吐了,生病了,是该看大夫。”
    “大哥生病也只是去山上抓点草药自己煎水喝,她不过就是有些低烧,大哥竟然亲自去素心堂请大夫了——”李雀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啥?”
    “说明她很值钱。”李雀儿肯定道:“我本以为她是未来的嫂子,可大哥说不是。既然不是嫂子,那就只能是货物了。大哥从不做亏本生意。”
    “她值钱吗?”李雕儿两眼放光:“值多少?”
    “卖到京兆的妓院里去,这般神仙姿色,怎么也值个千两银子。”
    “千两……够我吃,吃……”李雕儿又开始掰指头。
    “所以你得好好照顾她,她要是没了,你就没肉吃了。”李雀儿说:“这事儿也不能叫她知道,否则她跑了,你也没肉吃了。”
    李雕儿傻笑道:“好,好……二哥一定照顾好她。”
    李鹜和一长衫老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外,李雀儿连忙出门迎接。
    “大哥,老哥哥——”
    堂屋内,沈珠曦扶着泥墙,浑身冰凉无力。
    她只是醒来后口干舌燥,想要一杯水罢了,却不料听到这么可怕的话!
    她惊慌失措地回到床上,险些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才在李鹜进屋前,把那床有陌生男人气味的棉被盖到了身上。
    “就是她。”李鹜说:“吐了之后就晕倒了。”
    沈珠曦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
    有人坐到床前,拉起了她的手——竟然没有放上一块丝绸遮挡,就这么直接摸上了她的手腕!
    “脉搏急促,潮热发汗。”那人伸手到她额头探了探,又摸了摸她的眼皮,说:“形体消瘦,眼球掠动,脉快而无力,我观此症……”
    “说人话。”李鹜说。
    “这姑娘有虚热,我开几服药就好了。”
    “行,开药。”李鹜说:“治不好我再来找你。”
    “这方子,我回素心堂再写给你,你来拿方子的时候,一道把药捡走。”
    “我和你一起去。”
    李鹜跟着唐大夫走出堂屋后,唐大夫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
    “这姑娘不是县里的人,她和你什么关系?”
    “认识而已。”李鹜言简意赅道。
    “你可不能做那强拐民女的生意——”
    李鹜不高兴了,两道浓眉拧作一堆:“老子是那种人吗?”
    “是啊!是啊!大哥还给她吃了好多猪下水呢!”李雕儿帮腔道:“连我的份都吃走了!”
    “你闭嘴。”李鹜一个眼刀过去,李雕儿委委屈屈地蹲下了。
    “现在各处都乱得很,她那模样,绝不是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你别怪我多管闲事,老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这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李鹜说:“既然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出诊费你还好意思收吗?”
    唐大夫抚着白须说:“一码归一码,别说咱们不是亲的,便是亲的,也要明算账。”
    李鹜嘁了一声,推开了篱笆上的木门。
    “除了吃药,平日里有没有什么注意的地方?”
    “她的身体底子是好的,此次是受了惊,又许久未进水米才会这样,并不要紧,多休息便好了。”唐大夫说:“你这么紧张她,既然不是强拐民女,那是想让人家做媳妇?”
    “你这个糟老头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急什么,老夫我也是过来人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李雀儿站在篱笆门前,对二人背影挥手:“老哥哥慢走——大哥放心,家中有我!”
    待两人的背影都看不见后,李雀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走回院子。
    “我去上个茅厕,你看好堂屋。”
    “晓得了!”李雕儿头也不抬,光顾着看桂花树下两只大黑蚂蚁打架。
    李雀儿从土屋一侧的小径走去后院没多久,堂屋里响起了几声咳嗽,一道呼喊:
    “李雕儿……”
    李雕儿扭动肩上圆乎乎的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会,终于发现声音来自昏暗的堂屋。他抛下两只打得热火朝天的蚂蚁,走到堂屋门口,朝里探进一头。
    沈珠曦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李雕儿……帮我拿点喝的水好吗?”
    李雕儿说:“乖乖隆地咚……要求还挺多。行吧,行吧,看在肉的份上……”
    待李雕儿转身离开后,原本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珠曦立即跳了起来。她跑到门边,看着李雕儿庞大的身躯进了厨房后,立马跑出堂屋。
    打开篱笆门后,李雀儿和李雕儿仍未发现她的出逃。沈珠曦拔下头上玉簪,扔在院中充满尘沙的地上,希望李鹜三人能就此知足,不再追捕她。
    沈珠曦选了李鹜走的方向,却又害怕碰上李鹜,一路走得飞快,顾不得回头。
    夕阳已经隐去,天空蒙上一层蓝灰色阴影,天色越沉,沈珠曦越是慌张。她从小到大,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皇庙,就是那地方,也在皇宫里,不过是轿子多坐一会罢了,而现在——这都是什么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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