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煽动人心,蓄意将我引到此处,定是跟舞弊一事有关。”四皇女背在身后紧攥的手指松开,“秘密押送进宫,交给皇上审问定夺。”
四皇女站在巷子口,看着里面那顶低调又奢华的软轿,开口出声,“舅舅。”
长皇子下颚紧绷,目光像是要透过轿帘烧穿四皇女的心脏。
“好样的。”长皇子缓声道:“真是我萧家的好孩子。”
轻轻淡淡的语气里藏着极力压抑的怒火。
他跟沈媛把路都铺好了,什么都算计到了。
相当于费尽心思做了满桌菜肴,四皇女只需要坐下动筷子吃就行。
结果到头来,她却是说,“饭做好了啊,但我不饿。”
长皇子将手搭在软轿窗户上,指尖用力的抠着窗边,刚修剪好的指甲崩断,指关节发白。
他呼吸沉沉,银牙咬紧,缓了又缓才道:“你不愿意便算了,将来等你被老六踩在脚下苟延残喘的时候,莫说舅舅没帮过你。”
长皇子收回手指,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你要走可以,把巷子口背竹篓那人留下,不然舞弊的人选,可能会从六皇女变成你四皇女。”
“我相信,皇贵君跟甄家以及六皇女,很乐意看到你入狱。”
四皇女安安静静的听着,等长皇子说完才道:“舅舅怎么选择是舅舅的事情,但我在这个职位就该做这个职位应该做的事。”
“另外舅舅,我跟老六之间不管将来如何争斗,都是我们姐妹两人的私事,您属实把手伸的太长了。”
四皇女抬眸看着软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还望舅舅恕罪。”
她跟老六不管谁输谁赢,新帝都不应受人掌控,被人捏着个把柄玩弄在股掌之间。
尤其是对方舍得布如此大的局,以天下读书人的前途跟命运为代价,就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此人以后要是把控朝堂,新帝便是傀儡。
至于将来,她若是争不过,不管是因为出身还是别的,活该她输,她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出身已定不能改变,但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是自己选择的。
四皇女挺直腰背,“舅舅珍重。”
她说完收队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长皇子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泄愤般将软轿里的东西朝外砸。
下人极少见长皇子这样发疯不端庄,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要知道长皇子在人前向来是以清冷端庄雍容淡然的面貌示人。
长皇子发泄够了,才舒了口气。
他不能慌,他不能乱,毕竟他还没有输。
如今考生已经全部入场,加上沈媛昨晚没往外递消息,就说明考卷没问题,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四皇女的不配合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波折而已,不足为惧。
等明早秋闱正式开考,学子们就会闹起来。
到时候他反手把四皇女推进网里说是她意图舞弊陷害她人,改为帮六皇女,效果也是一样的。
至于那个被抓走的煽动人心的读书人…
等贡院乱起来的时候,皇上可能就顾不上一个读书人了。
长皇子又恢复那副雍容端庄模样。
他只需要明早起来,坐等沈媛那边的好消息就行。
第91章 “没想到吧,我搞了个AB卷,……
八月初九,秋闱正式开考。
一共三场,一场三天,这期间考生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考舍之内,条件甚是艰辛。
可学子们苦读数年,摸到考题的那一刻根本不会关注周身环境,想的全是答题思路跟如何作答。
今年略有不同,因为有人说考题已经泄露出去。
这意味着有人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清楚要考什么内容。
在这期间对方完全可以找一些大儒能人答题,然后将答案背下来,到时候直接默写上去就行。
这便是不公之处。
天亮鸡鸣,贡院内的锣声响起,示意考生醒醒,马上就要开考了。
学子们神色颓然,态度消极,心道:
还考个什么,直接将跟甄家跟六皇女交好之人的名字写在桂榜上便是,何须走这个流程,浪费大家的时间。
考生之一的胡月闻更是将笔往桌上一掷,连研磨的心情都没有。
她家境贫寒,几辈才出了她这么一个读书人。
这些年不管条件多艰辛,胡月闻从未放弃苦读。没钱买墨时,不惜给人捡牛粪换铜板。
她这双拿笔的手,上面的茧子比拿锄头的人还多。
去年科考,本是她的机会,奈何老父亲重病卧床,离不得人。
胡月闻没办法,只得放弃。就在她内心遗憾失落,以为又要等三年时,今年却有了个恩科!
这对她来说,就像是黑暗夜行人突然在前方看见了一点光,没人比她更激动兴奋了。
结果,出了舞弊。
所谓的光亮不过是萤火之光,一眨眼又没了。
没人懂她有多恨,有多绝望。
而跟胡月闻这类学子截然相反的是那些拿到考题的人。
这群人倒不全是甄家的门生,而是有些门路跟钱财,从别处买的考题,对外统一说是甄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