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侯脸色难看,“你们云家疯了不成?就为了区区江氏,就要将这份圣旨给用了?!”
侯府老夫人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此时倒是记起来了,“原来这才是你们云家一直以来的倚仗!当初你们云家老祖拼上全部身家为太.祖皇帝献上钱粮,帮太,祖皇帝度过难关,才得了这样的恩荣,怕是也料不到后辈子孙竟然会被用来解决一个外姓妇人的和离之事吧?!你们云家的家主知道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做的事吗?”
被这般明朝暗讽,云立远脸上依旧带着笑,不咸不淡的道:“这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侯爷,现在可能让表妹收拾东西了?”
“嘭!”的一声,老夫人一巴掌将上好的沉香木拍得砰砰作响!
“哼!东西可以收!但老身现在倒是要和外面说说,当初江氏这个做人儿媳妇究竟是如何不敬不孝,还意图谋害婆母的!”
江晚虞皱眉,云立远闻言脸色也淡了下来,眉头微拧,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侯府老夫人竟然这般胡搅蛮缠。
明明有和离书却还依旧将最后的筹码拿了出来,无非就是想快刀斩乱麻而已。
之前威胁要对簿公堂之事双方都知道不过是那么一说,谁也不会真的将此事闹上公堂,他顾及的是江晚虞自己尚未出阁的江家四表妹的声誉,江晚虞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原主妹妹的名声自己江家出阁或者未出阁女儿家的声誉。
而侯府则完全是觉得此事丢了侯府的脸面,和离也就算了,若最后还要闹上公堂,那最后成了什么了?靖宁侯府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至于最后圣旨只是拿出来,却不曾去圣上面前兑现,也不过是因为有着白纸黑字的和离书在,侯府无可辩驳,若真闹到了圣上面前,这圣旨还用不用得上都是个问题!
因此,侯府也只有将和离之事咽下了,只是老夫人就算认了此事,看起来也并不想让江晚虞好过!
要是真要让那样的污名传出去,不说江晚虞会遭受到世俗什么样的非议,江家还未出阁的几位小姐婚事怕是要艰难了。
“老夫人,你这是想要鱼死网破了?”江晚虞只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老夫人冷笑,道:“鱼死网破?你们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就是你们现在拿着圣旨去找陛下又如何?我侯府又没说不放人?不过这京中何时会起的流言,又会波及到谁,这可不是老身能决定的!”
云立远眉心微拧,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江晚虞便快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臂,一双杏眼微眯,看向靖宁侯道:“靖宁侯可是忘了……”
靖宁侯看着她的眼神心中骤然一跳,猝然间想起什么来,只感觉不过一瞬便心如擂鼓!自然也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大厅里的异常。
“住口!”
“你才快住口!”老夫人吓得脸色骤白,只觉得背上冷汗直流,不知道这尊大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便一边挣扎着朝着大厅里突然出现的玄色身影起身行礼。
靖宁侯脑子突然冷静了下来,随即便立刻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尚且还有些慌乱的侯府下人们见状,一个个的不过一瞬,便跪了一大片,只看得见一片黑漆漆的头顶。
沈渊没有理会任何人,一双凤眼微垂,一动不动的直直看着某处,像是要将某人的手臂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江晚虞自看见他的身影,神色便有些怔愣,直到感觉他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的便放开了方才不自觉拉着人的手,那幽幽看过来的眼神,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正被家里正室捉奸在场的负心汉……
……什么鬼东西?!
不过短短一瞬,她便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开了,正准备跟着行礼,只是还未蹲下去,小手臂便被一只苍白修长但却十分有力的手掌给托了起来,顺带还拿走了她手中的和离书……
江晚虞:“???”
沈渊没有多言,只是寻常站着,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忽略那身的冷然威势,只见他一双天生微微上挑的凤眼微睨,嗓音更是冷沉:“和离书上的官印,是孤亲手印的,靖宁侯可是有意见?”
冷静下来的靖宁侯在听见这话的那一刻起,脑子里的东西像是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清晖阁……监察卫……黎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渊平静道:,“看来,靖宁侯对孤的确是有意见。”
“……微臣,不敢!”靖宁侯将头颅低的死死的,额上青筋凸起,不敢让身前之人看见自己的脸色。
侯府老夫人几乎是立刻就道:“回禀陛下,徵儿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对陛下有任何二心!”说罢嘴上却丝毫不敢停,“江氏与徵儿不过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如今各还本道,解怨释结,只愿两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老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沈渊面色平静:“如此,便好。”
言罢,转身便看向一旁的江晚虞,薄唇微动了动:“虞儿,走吧。”
江晚虞:“……”她看了眼浑身狼狈的两人,也没有兴趣再看,只是嘱咐道:“云嬷嬷,将东西归置好便带人回澧院。”
侯府门外,两辆马车先后不紧不慢的渐渐远去,江晚虞上了外表低调,内里却十分奢华舒适的马车,又看了眼亦步亦趋安安静静坐在她身旁的人,眼底不禁有些无奈以及难以言说的一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