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也顾不得多问了,往听溪园赶去。
简临青在看书。
他向来很会照顾自己的身体,用云被把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个胖乎乎的蚕宝宝,暖黄烛光照耀在他的侧脸,碧眸像是幽静的湖水。
晏沉看着他一晃一晃地看着书,那颗在血腥气里浸泡的心一下静了。
他走上前,轻声问:“怎么还不睡觉?”
他话音刚落,简临青就望过来,碧眸顷刻间盛了光,笑意盈盈,小声欢呼起来,“你回来了!”
晏沉在他身边坐下,“怎么这么小声说话?”
简临青神神秘秘地把被子掀开,睡得四仰八叉的简团团就露了出来,“这家伙睡着了。”
晏沉有些嫌弃地把那简团团张开的猫嘴合了上去,“怎么在这里看书?”
简临青抖开被子把他包裹进来,这云被很大,晏沉一下子就被温暖包裹住,他揽住简临青的腰,另一只手把被子按严实了,简临青便懒洋洋往他肩上一靠,“这儿的月亮好看。”
晏沉同他一起抬起头看去,圆月高悬,在这样的时候,银色月辉好像都有了融融暖意,晏沉在他发顶吻了吻,“今天我本该陪着你。”
“我没事,今天用了药浴,感觉比之前都要好。”
晏沉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默然无言,又看他打开食盒说:“我想着你要是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吃吃点心喝喝酒。”
秋千前放着一台小方桌,简临青把点心端出来,是王师傅新做的,小小一块圆,面上映着肥肥的兔子,酒则是桃花酒,简临青递了一杯给晏沉,两人带着笑碰了碰杯他才问:“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二皇子宫变,十一皇子被杀,皇后也受了伤。”
简临青从这寥寥数语里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怎么挑在今天?宸阳宫那边没事吧?”
“没事,我事先提醒过。二皇子最近过得不好,皇后力压母族,要扶持十一皇子,又在搜查当初山上刺杀的证据,一旦罪名落实,他就彻底与帝王之位无缘了,所以才在决定在中秋节谋划吧,眼下已经被擒住了,左右相和六部大臣还在宫中商议,我见他们还没商议出什么章程,就先回来了。”
简临青给他倒酒,“辛苦了,忙了一天饿不饿?”
“不饿的,跟你一起吃点心就行,如无意外,明后日就要册立七皇子为新帝了。”
简临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看着那轮满月,“那七皇子登基之后,你还会当镇北王吗?”
晏沉心里一动,“怎么这样问?”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待在京城,也不喜欢朝堂。”
晏沉沉吟一瞬,“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我想当个教书先生。”
简临青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长得就是夫子样。”
“你呢?”
“我吗?”简临青想起过往那些苦痛里的渴望,“我想在草原上骑马,天大地大,哪里都能去,谁也困不住我。”
晏沉轻抚着他的发,承诺道:“等这江山平稳,我就带你走。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简临青揽住他的脖颈,“真的吗?”
那望着他的漆黑眸子满是柔软,“当然是真的……你会等我吗?”
简临青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热,这人总算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不安,他凑过去轻轻蹭着他的鼻尖,声音轻却郑重,“我竭尽全力等你,我会活下去的。”
回应他的是又深又重的亲吻。
第二天一早,晏沉就进宫去了,这日圣旨降下,册封七皇子为新帝,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先帝停灵下陵,再办登基大典。
此后晏沉更是早出晚归,人身和猫身都瘦了,简临青知道他辛苦,便专心投喂他,其他时间就遵照云岚岚的话锻炼身体,让这虚弱的身体能结实一分是一分,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九月二十七。
这日是秋猎,也是西决王的计划里,简临青要设计晏沉中毒的那天。
自从新帝即位,边关外便开始不安分了,晏沉有心想要速战速决,这日回来,便同简临青商议将计就计——他假装中毒,实则赶往边关,把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收拾干净,尤其是西决国,到了该换主人的时候了。
简临青静静听他说完,起身打开妆匣,他拿出一个黑玉的发冠,手指轻错,发冠里就弹出一块小牌子,他把牌子递给晏沉,“这是我在西决王宫的势力,你大概用得上。”
晏沉把他拥进怀里,“我该知道的,你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
“那当然是,”简临青有些自矜,“没人可以在算计我之后全身而退,我离开西决王宫之时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了,三年之内,必取西决王狗命,但如今有了你,这日程可以提前了。”
晏沉摩挲着那块小牌,声音温和,“想他怎么死?”
“也让他尝一尝,穿肠毒药的滋味。”
“好。”
“还有件事情,我娘的那些东西,你帮我带过去吧,寻个机会交给她,我想着,若是她想要回来,我们就把钥匙给她吧,那毕竟是她的家。”
晏沉轻声说好。
简临青捧住他的脸亲了亲,“此去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晏沉屈起食指,蹭了蹭他没什么血色的唇,含着轻吮,吮出艳色来才回答:“你也一样,要入冬了,千万小心,不要生病,前阵子我还看着你偷吃冰饮,之后决不可再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