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七沉默, 黑暗就代表林云起处于丧失意识的状态。
他抱着花彻底推开门,下意识离白辞远了一些,如今的白辞,总是让人心底里有些发怵。
放下花后,罗盘七叹了口气,对着昏迷中的林云起说道:“无佚还剩下一小部分被死气缠绕的神念,本来之前是要分出来造鬼的,为了苟延残喘,连同死气在内全部神念被他强行收回。”
说到这里,罗盘七摇了下头:“死气缠身,无佚活不了多久,下周就要被送去‘囚’。你要是再不醒,就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
林云起床头立着一根木头,乍一看有些像是墓碑,不太吉利。
实际是为了方便金入梦,特意放在那里。他和南柯梦轮班,现在又到了金试图入梦的时间段。
原本以为和之前一样,金很快会出来,但这一次似乎有了例外。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云起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白辞目中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骸骨狗:“我去叫医生!”
罗盘七强行阻止:“我看你是想吓死医生。”
一堆行走的会说话的骨头,谁看到不会吓一跳?
最终是罗盘七叫来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摇了摇头。
罗盘七心一沉:“可他刚刚明明手动了一下。”
医生:“目前看来,确实没有苏醒的征兆,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残酷,他补充说道:“植物人能不能醒来,是要看一部分运气的,也不排除病人下一刻就会苏醒。”
医生离开病房后,罗盘七突然有些不忍看白辞的表情,没话找话:“那个,医生也说了,随时可能醒……”
“都看到了什么?”
白辞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罗盘七愣了一下,意识到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金的魂魄坐在木头上,神情有些纠结:“我看到林云起坐在湖边,但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习惯每次入梦时,林云起瞬间辨别出梦的存在,面对现在梦里那个有些自闭的青年,他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白辞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思考会出现这种梦境的原因。
罗盘七也是一脸惊愕,哪怕林云起恢复意识,不也是应该梦见白辞或者兼职什么的,哪怕梦见无佚都说得过去,为什么会是一片湖?
骸骨狗建议白辞去梦里晃一下就知道了。
白辞却是摇头:“入梦并非我擅长的领域,稍有不慎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南柯梦那回,他是直接撕开了南柯梦织出的梦境旷野。林云起身体没问题时,这种方法没大问题,但以对方目前的虚弱,根本承受不了太过激进的手段。
白辞沉思时,病房里安静的可怕。
罗盘七感觉到一种心理压力,借吃饭的由头暂时离开。骸骨狗化为巴掌大小,跟他一同出去,决定透透气。
漫步在几乎无人的林荫小道上,骸骨狗心有余悸:“你们一直找生死簿,现在总该明白,名字不是随便划的。”
林云起划掉已死之人的名字,张悦唐也没有真正复活,如同行尸走肉在半空中定住片刻,不过那确实为它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骸骨狗效仿先前两只蛟蜥争斗时的经验,直接朝蜥蜴脖子最上方藏在鳞片下的软肉咬去。
贪婪是最致命之处,也怪蛟蜥贪心,张悦唐是罕见的极阴之体,为了能彻底吸收对方的血气,蛟蜥融入张悦唐的骨血,真正分解也需要十几息的时间。
哪怕换成一具寻常的躯壳,它都可以随时摆脱。
罗盘七沉默不语,有些事情不能光看代价,但凡有一丝生机,都会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一条道走到头,罗盘七准备回部门,骸骨狗磨磨蹭蹭地往病房里去。
它很不习惯这样的白辞,回顾认识的前两百年,白辞身上连丝人味都没有。大概是因为等的人终于要转世,近百年好不容易有了转变,像是真正活了过来。
如今别说回到之前,整个处于退化状态。
……
一片没有尽头的湖,湖面如镜子一般明净漂亮。临近湖畔的位置中间飘着一片叶子,无论视线往哪个方向移动,都只能看到这片叶子。
林云起困惑于这种‘一叶障目’的状态。
一只巨大的蜘蛛无声无息接近他身边,抬起蛛腿,轻轻戳了他一下。
林云起像是不倒翁晃了晃,缓缓偏过脑袋。
……
相识一场,罗盘七回去后不久,聂言正好办事路过,也过来看望了一下。
刚到走廊,敏锐的味觉促使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推开厕所门,果不其然发现猫腻。
内里一扇门紧紧闭合,骸骨狗的声音伴随燃香的味道从中飘出:“天道爸爸,那可是你最爱的崽,再爱他一次吧。”
聂言摇了摇头,不去想狗上香的诡异画面。为了不引发混乱,他不得不在门口守着放风片刻。
骸骨狗烧完香,收拾好残渣回到病房,渴望看到奇迹,然而只瞧见垂着脑袋的南柯梦。
“终于搭上话了,但林云起始终重复问一个问题。”
南柯梦抬起大脑袋:“他问我,我是自我,本我,还是超我。”
“……”
这个问题超乎众人想象,最终打破沉默的是白辞:“你是如何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