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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守皱了皱眉,不是很想去。
    陆楼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他自从缺了一臂之后,就用左手做事。
    他指尖蘸了酒水,在桌上写字。
    天守眼睛一亮,脱口而出:“这是道子规里的晴集,沉渊和我说过,后面还有一句。”他挠了挠头,低头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沉渊写的。”
    陆楼看着那张纸,声音嘶哑:“我能看看那张纸吗?”
    天守纠结了一下,还是把纸小心翼翼的铺在桌上,念叨道:“只能看啊,不能摸,这是沉渊留给我的东西。”
    陆楼盯着纸上熟悉的笔迹,苍老的面容似乎动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你想看清远吗?”
    “清远是谁?”
    “清远就是沉渊,它是沉渊的小字。”
    天守愣了一下,明白了,他低下头:“怎么看沉渊?沉渊已经没有了。”
    “他在的。”陆楼将桌上的纸珍惜的叠好还给天守:“只是变成了风雨霜露,山河湖泊,花草树木,但他一直在这个世间。”
    天守听着莫名耳熟的话,忽然想起来沉渊好像对他说过。
    “我没有不要你。”
    “这个世间挺好的,有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它。”
    你可以看看这座天下。
    天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毫无形象的大哭,沉渊的确没有不要他,可他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天守眼睛通红,瓮声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一年前的今天,我离开战场时看见了你放在胸前的书,上面有清远的字。”陆楼面容慈祥温暖,像个长辈:“清远是在教你写字吗?”
    “嗯。”天守点头。
    “他不在了,我来教你。”陆楼望着天守,却好像在望着另外一个人:“清远未完成的事情我替他做。”
    陆楼花白的鬓角染满尘霜,他伸出左手:“要不要和我去游历天下。”
    “好。”天守点了点头。
    而后跑到自己的房间,在一个木牌前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头。
    “沉渊,我要去看看世间了。”
    “等我把你给我的书都学会了,我就回来。”
    白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一个枯瘦独臂老人。
    一个容貌体态怪异的半妖。
    在暮春时节出了南荒。
    “鹤,再去拿坛酒来。”白凰转身:“婆娑,今天是沉渊忌日,你我喝上一杯。”
    “嗯。”婆娑坐下来。
    两人畅饮至深夜,放在桌上的第三碗却始终未动分毫。
    谢沉渊死去的第二年。
    陆楼带着天守走遍了天下的名川大河。
    谢沉渊死去的第三年。
    天守回到了春风楼,第一件事就是用衣服擦了擦放在台上的木牌,等它洁净如新,他才将这三年内发生的事一点一滴说给他听。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无名山下,梨花似雪落下,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一个衣冠冢上,隐约可见墓碑上的谢姓。
    陆楼在墓碑前坐化,他阖上眼眸,悄然逝世,消散的灵辉亮如星辰,照耀人间,一如谢沉渊死时。
    梨花开的更盛了,像是暮春时节的大雪,覆盖了一切。
    一眼望去,天下尽白。
    第85章
    桐泽市,夜莺酒吧的第七层A1包厢。
    孙浩然弯下腰想捡地毯的扑克牌,手还未碰到,一只纤细的手就提前捡了起来。
    “孙少,给。”
    孙浩然望着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心理咨询师,眼睛眨了不停,不是,你倒是开导开导我的兄弟啊,咋顾上我了。
    周倾虹淡淡笑了起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孙少。”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沈家小少爷,声音轻了许多:“根据您对您朋友的描述,我怀疑他患的是臆想症,您应该找一位权威的精神病专家为您朋友医治。”
    孙浩然翻了个白眼,有点生气:“你不相信我兄弟。”
    周倾虹微笑不语。
    她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不是什么神人,这孙少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开解那位三年前据说深夜吐血发癔症的沈家小少爷,她认真了解了经过,觉得自己接不下这个烫手山芋。
    让她相信沈家小少爷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她可以相信。
    但是要她相信沈家小少爷可以穿越到游戏里,那个游戏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并且与那个世界的人相恋,还要千方百计的去寺庙招魂,让那个男人复活到现实世界,呃,恕周倾虹无能为力。
    当然,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一年周倾虹倒没有再听过沈家小少爷的荒唐传言。
    半年前,孙浩然找到她让她开导一下沈小少爷,周倾虹只能委婉的表示让孙浩然带沈家小少爷多去人多的地方散散心。
    夜莺酒吧是个清吧,里面有个驻场歌手唱歌很好听,吸引了桐泽市不少的人,孙浩然琢磨了一下就把人带了过来。
    没想到…孙浩然揉了揉脸,一脸愁苦,没想到一点用也没有。
    人家歌不想听,舞不想看,连陪玩也懒得理,到最后,诺大的包厢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你们在说什么?”沈纵拧眉,望着在沙发上嘀嘀咕咕的两人。
    “没什么。”周倾虹站起身,将桌上的扑克牌理好,笑道:“沈少,要不要玩一把。”
    “不了。”沈纵扯了扯领带,觉得呼吸不畅,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快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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