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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场融入风中, 化作推鼓动之力携着薄楠向鄱阳湖的中心而去。
    鄱阳湖有四十一座岛屿,若论风水,大多都是不错, 但要一座座找过去,薄楠怕是找到过年都找不完,不过亏得科技发展,薄楠直接打开了卫星地图,看看哪座山头更顺眼。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在鄱阳湖中有一片较为连续的岛屿, 叫做狮子山,又连虎头山、鹰山、马鞍山、官山几座小山,又在其对面有一片岛屿叫做龙树坞。
    之前讲过, 古人都是很有意思的,他们给各处取名大多都是有由来的,见了山觉得它像什么便叫什么,要是什么都不像,那边是某名人名作要么就是最简单的这山上有什么村落姓氏大族。山长什么样,知道山的名字, 大多也可以了解一二了。
    而这一片岛屿山脉连起来便是虎踞龙盘, 马鞍笔锋齐全, 端的是一副贵人频出的好风水。
    虎踞龙盘且不提,风水中朝山最喜马鞍山和文笔峰, 朝秀则文武双全1。
    这官山虽叫做‘官’,可是通过卫星云图来看它其实是一座文笔峰,山体修长, 似水波起伏, 毫无规则排列, 却错落有致,这样的山叫做水形文笔峰,有这样一座山在,此处必有文豪出世,泼墨洒金,声名显赫2。
    而古时文运佳多是去做官的,通‘官’八成也在此处。
    等位替换,让薄楠来此替人做一局风水,他也先选这片齐全的好地方。
    他目前所在为鄱阳湖湿地公园,恰好是在虎头双目处,往西望去,便是泱泱湖泊,薄楠催动着气场,在四周不断地探索着,湖水被他带着向四面八方推去,又回荡而来,层层叠绕。
    他坐在快艇上,静静地感知着每一个气场波纹的反馈。
    越是往那一片靠,气场的反馈就越清晰,肉眼所见的煞气倒还是那样,都是乌泱泱的一般黑,明明是个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他却半点阳光都看不见。
    真是要命了,阳光晒着,风吹着,水流着,还让人折腾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薄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怪监控不力吧,那这风水确实是小道,没天赋的人就是看不出来,有天赋的也就那么点人,根本做不到跟天眼一样去遍布整个国家。
    你说不怪吧,地方被整成这样,谁看了不糟心。
    薄楠突然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他好像被煞气有些影响到了——哪有自己家孩子好端端在自己家里睡着,结果被外人闯进家里踹了一脚还要怪自己家孩子错的?这难道不该去找闯进家门那个傻逼算账吗?
    薄楠干脆收回了气场,省点功夫直直往那片地方而去,等到了那里再行寻找也不迟。
    他就这样靠着导航一气的往前冲,总算是在把快艇里备用的两箱汽油都用完之前靠在了马鞍山的岸边。
    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对了,他有一种来自天赋上的直觉,没有为什么,就是这里,肯定就在这一带。
    马鞍主武,白虎又主杀伐,想要在这里面动点手脚那可太合理了,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这样说或许不太恰当,应该说当一个人他天生比常人要更善于征战,要更富有攻击性,而他又学会了高超的武功,有了拥簇,这种人放在古代那不是做将军就是做大侠的,但要是这个人又被人催动了野心,颠覆一个王朝也未必不能。
    需知王侯相将宁有种乎?
    这是要拿这个局来乱一个国啊。
    薄楠眉宇间露出几分疏淡之色,他俯身于水浪之间抓住了一把泥沙,任由它们在他指缝中流泄而下,当手中之余一小握时他收住了五指,一阵急不可见的声响后,一片玉石与它们化作了一捧细腻洁白的流沙,在他张开手的一瞬间便融入了风中去。
    毕竟来得急,没能提点糯米啥的,凑合着用吧。
    薄楠还有心情给柏洗云发了条短信,让他没事给他准备点糯米大米之流,老是这样拆做好的法器去探路,让他也觉得挺心疼的——也不能怪他自己老是忘记带,毕竟真不算是他常用的东西。
    上一世被追杀成那样一般都是就地取物,有什么用什么,还要逃命,自然怎么轻便怎么来,谁耐烦天天提着十斤八经糯米、盐什么的?干嘛,逃命还不忘健身啊?
    再者有人请他看风水,那一般也都是宅邸风水,无论阴宅阳宅,这些东西总有的,实在没有让主家现找也不难,谁能料到这一世天天往荒郊野外跑做这种大格局?
    要啥啥没有,全靠自己带,放眼望去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想要问人借都没地方。
    难过,地主家再这样下去余粮迟早要完。
    细碎的粉末裹挟着薄楠的气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山峦之中,薄楠叹了口气,有时间一定要想办法把闯进自己家闹腾的傻逼收拾一下,天天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
    柏洗云接通了何队的电话:“何队,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来吧,来一下我这里。”
    何队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睛问道:“这次情况是不是不能问?”
    “对。”柏洗云顿了顿,没有说‘抱歉’两个字:“比较严重,你们在离开景区前不要下车。”
    “那如果尿急怎么办?”
    “矿泉水瓶。”柏洗云面无表情的说:“要命的话就听话,这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何队眯了眯眼睛,叫人开车:“……行,马上回来。”
    他没有问单独去湖上的薄楠怎么办,柏洗云既然叫他们离开,自然会有人安排。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卖糯米吗?”
    “你不是废话?”
    “来的时候带二十斤上来。”
    “……干嘛?老子给你做牛做马还得给你买你爱吃的?滚!真当老子是保姆啊?”
    柏洗云淡淡地说:“伺候祖宗用的。”
    ***
    薄楠顺着小山一路到了山顶,马鞍山如其名,形如马鞍,两头翘起,中间凹下,薄楠便去寻着去了那个山坳中,沿着因为冬日花木枯萎而显露出来的土路搜寻着。
    不多时,他便顺着树木的梢头看见了飞檐的一角。
    他原本以为是应该是有人住着的,结果等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且只有一座三角亭。
    三角亭并不大,三四人进去便差不多要嫌拥挤了,通常林间有亭就是供给游人歇脚用的,亭子一般以双数为吉,这亭子却是少见的三角,再近一些,便能看见亭子阑额上雕刻的祥云纹路。
    亭子四周都堆满了枯叶,围得严严实实,亭中石桌上攒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石凳下爬着细细的青苔与蛛网,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薄楠顺手从旁边扯了点枯瘦干黄的叶子揉成了碎屑,手指微松,碎屑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的飘着,明明无风,却这样怡然自得的翻飞起伏,最后却是硬生生地飘到了亭子周围才落下。
    亭子有问题。
    薄楠也懒得废功夫,一道气场自他指尖飞出,霎时间枯叶就被往两侧吹去,露出了一条道路来。薄楠绕着亭子走了一圈,在朝南入口的地方才看见了亭子的匾额:扶风亭。
    他也有些稀奇——亭子坐南朝北,居白虎位,三角亭为阴,凶悍煞气,再有四面无靠也就罢了,云从龙风从虎,这样凶的地方还要再添这么一把柴,妙极了。
    树林本就属阴,亭子就该用阳亭,以达成阴阳协调之理,偏偏这亭子三角,不凑双数,不理四象,还刻了云纹,云纹这东西,也能认为是水纹,阴上加阴。
    这地方这么好的风水,就是随便拽个不懂设计的普通人来,只要弄个普通认知里的亭子,坐南朝北四平八稳这么一放都是好得很,能整出这么一道来薄楠也是佩服。
    不过人家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薄楠用气场拂了拂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自背包中摸出水杯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304的不锈钢杯置于桌面的时候,却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响动。
    薄楠眉目微动,屈指叩了叩桌面,转而五指覆盖于上,用力一压,石桌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按出了几个洞眼。石粉拂去,剩下的便是闪烁着冷光的内芯。
    是铁。
    又添金气,锋锐更甚。
    薄楠唇角划过了一丝笑意,当即抬手,只听见啪的一声,亭上横梁似乎颤了颤,紧接着一道锐利的煞气自上面无声无息朝薄楠涌去,薄楠丝毫不惧怕这些东西,并不见他避让,反倒是他面前的石桌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薄楠推了推它,石桌便晃了晃,从中裂开。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局令人心惊胆战,于薄楠而言却是司空见惯,既然已经找到了阵眼所在,那还客气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横梁上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气场托着他凌空而起,几乎是瞬间就将薄楠抬到了与横梁的同一高度,于这个角度,薄楠很轻易便看见了横梁上放着什么——那是一把用红线固定在悬梁上的刀。
    刀身粗犷,通体长满了暗红的锈斑,刀背宽而厚重,连腐烂的木柄中都能看见暗红色的碎屑。
    是血。
    这应该是一柄杀猪刀。
    薄楠眯了眯眼睛,屈指一弹,那些红线依次绷断,却发出了如金戈相击的声响,薄楠正想将杀猪刀毁了,却又停了手。
    毁了这个局其实还是不错的,这样的地理环境之下,用不了半年这些煞气也就该清干净了,都不必用什么人工清理,毁了它,薄楠径自回家安安逸逸过完年,等到明年年中再来就是了。
    但要是不毁呢?
    薄楠摸出了阎罗印,自背包中取出了一瓮暗红色膏体,于上取色,端端正正的应在了杀猪刀上。
    要是不毁,就帮它成气候,将这一池的煞气皆汇聚于此,养一柄杀人刀!
    第130章
    薄楠收回了阎罗印, 想了想有摸出了笔刀,他打算在在横梁正下方刻了一个太极阴阳图,再助它一臂之力。
    从来都是雪中送炭难, 锦上添花易, 此时也不例外。
    木屑悉索,唯独在点阳极之时薄楠停了下来, 那些遮天蔽地的黑雾在他眼中已经在规律的旋转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在影响它们,薄楠抬眼看了它们一眼, 嗤笑了一声,笔尖落下, 在阳极之上刻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点。
    天空中骤然传来了一声惊雷,闪电划破了天空, 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黑雾被闪电划破了去, 露出了已经缠满了乌云的天空幕布。
    乍一看之下,这和黑雾在不在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隐隐的雷声自云端之上传来, 黑雾自那道裂口处疯狂涌去, 被雷电的万邪不侵所消融, 周围的黑雾不断地鼓动着,又自鄱阳湖中产生的煞气产生新的煞气直冲而上,几乎呈现了一道漆黑的龙卷。
    薄楠微微垂眼,便飘然立于亭子的顶端, 一手阎罗印起,黑雾顿时就被分割成了两方, 一方在往他这里卷, 一方却被天空所扯, 端是便成了薄楠在与这天地万物争夺煞气。
    万物有灵, 这样的杀器想要出世,并不容易。
    薄楠是个很贪心的人,此时此刻他大可以坐视旁观,等雷电消融了大半煞气,剩下的煞气也足够让他做这一柄杀人刀了,但他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做绝又有什么意思呢?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整片山都在呜咽作响,似是哀嚎,似是哭泣。
    阎罗印被全力催动,深红近黑的气场疯狂劫掠着周围的煞气,雷电想要消除煞气,它就在吞噬煞气,又通过薄楠导入三角亭中。
    那柄杀猪刀是个好东西,或许它以前是拿来杀猪的,又或者是拿来杀人的,不管怎么说它已经沾染了足够的血气,有了阎罗印加持,它的气场更为凶极煞极,更添了一份阴森之气。
    一滴血珠子从长满了锈斑的刀刃上凝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晃了晃,又随着刀刃的弧度流淌到了横梁上,留下了一道暗红的血痕。
    快成了。
    薄楠静静地想着。
    他与天争煞气,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但虽有九星剑在手,却不能用,这剑更偏向于中正平和,拿来做什么好风好水自然是上好的帮手,拿来做这样的凶戾的玩意儿却是事倍功半。
    他微微叹了口气,摸索出卷云烟,一口纯白的烟雾自他口中溢出,也不知道怎么的,它们出现后便快速上浮,覆盖于黑雾之上,也在此时,薄楠手中压力一轻,那些黑雾似乎是被封锁住道路一样,缺失了目标,转而急速往薄楠这里奔来。
    天空之中骤然亮起了一片紫光,将肉眼可及之处渲染成了一片艳紫,它出现得那样突如其来,如同打翻的浓墨,迅速地吞没了半数白纸。
    紫电再度自云中钻了出来,直直往薄楠而来。
    薄楠却侧脸再度抽了一口卷云烟,浓墨重彩的烟雾自他唇中溢出之际,卷云烟却迅速的失去了它原本瑰丽的色彩,沉稳而贵重的紫气将薄楠笼了个遍,又将一物跑向了远方。
    那紫电即将要落到他身上之际,却又神之又神的转了个弯,紧随着那物而去,最后在一声轰天巨响中消弭殆尽。
    蒙蔽天机这种招式好用,却着实贵了点。
    这里的气场太过于凶煞,他自然不可能去抽周围的气场去用,那么就只能抽卷云烟本身的气场,卷云烟经此一遭,不养上几年怕是都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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