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貌似也察觉到了,眯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云修怯怯说道:“喂,别告诉我那怪物是根据这个气味找上来的。”
一语成谶,除了有风吹动草发出的沙沙声,似野兽似凶灵的诡谲低嗥呈四面楚歌之势扑面而来。
一只苍白的手从泥土里钻出来,倏地攥住了云修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刺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云修原地弹起,对上那张令人窒息的女鬼脸,脑子一懵,完全忘了要陶符篆。
女鬼的手没有皮肉,只剩一节灰白色的骨殖,桎梏般紧紧擒着他的手腕。
眼看云修就要口吐青烟,吓得升天,江钰嗤笑一声,将女鬼的手连着胳膊一并砍了下来。
猩红的血水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黑水渗进泥土里,咕噜咕噜一阵气泡沸腾,忽然想起自己的脚腕上沾上这种东西,江钰忍不住单手掩口,胃部一阵痉挛。
云修见他有情况,询问:“你怎么了?”
江钰:“想吐。”
窸窣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入耳畔,此地不宜久留。云修在心底里阿弥陀佛的一阵皈依,拽起江钰的胳膊就沿着下山的路跑。
两人穿梭在黑夜里,道旁的黑树匆匆刮过,跑到一半,江钰忽然停了下来,云修扭过头:“怎么了?”
江钰:“别跑了,能跑哪去儿。”
云修:“那也要跑啊,还有一段距离就下山了。这山上那么多坟茔,也不知道都是哪些孤魂野鬼、活尸死尸的。不跑,你要留下来跟他们过夜啊?”
江钰不说话了。他掩着口鼻,睁着一双色泽浅,却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修。
云修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会觉得有点乖。
“你看我干嘛?”
“要抓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放手?”江钰道。
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还擒着对方的手腕,愣了几秒后,云修猛地松开了手,既有些无措又有点尴尬。
这家伙的手掌好像比自己小一些……
云修这么想。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云修哎呀几声,莫名有些急躁:“好了我放开你了,快点走吧,那些怪物会不会追过来根本吃不准,总之我不想再看见那张鬼脸了,瘆得慌。”
他连走带跑几步,江钰抱着臂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可是走了没多久,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远,云修猛地顿足回望过去:“你能不能快点啊?”
这一望太过突然,江钰没来得及整理表情,云修正好看见一张微微狰狞的脸,额头上汗水涔涔,苍白的脸几乎没有人色。
“你……”
“没什么。”江钰接着往前走,正要与之擦肩而过,被云修按住肩膀,追问,“你脚是不是很疼?”
江钰瞥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眼。不得不说,他这人的脾气是很大,除了容卿,其他人都不得碰的,冷声道:“要走就走,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云修因他这态度来了气:“什么不要多管闲事,你脚疼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我随身带着绑带,你看你要不要?”
“谁说我脚疼了,你烦不烦啊?还绑带,你随身带着干什么,以备不时之需啊?识相的滚蛋,别拿你脏手碰你爷爷。”
“我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他妈就这样,你想怎样,打架?来,谁怕你谁孙子。”
云修:“打屁打,要打等下山,我再陪你打,你这腿得治。”
江钰:“撒手。”
“别闹了行不行,万一那女鬼真找上来……”话还没说完,云修就被逐阳剑的剑鞘抽的原地转了一圈,“你他妈真有毛病是不是?”
江钰握着剑就要走过来削他,哪知被女鬼抓了一下的那条腿突然酸软无力,膝盖一弯,脸朝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江钰:“……”
云修:“……”
下山路漫漫,云修背着江钰,嘴里一阵碎碎念:“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承认脚疼有那么困难吗?如果你是爱面子,那他妈现在被我背岂不是更没面子,还不如之前就听我的话,缠个绷带,也不用摔个狗吃屎。”
山路陡峭,崎岖不平,江钰在云修背上一颠一颠的,心情已然跌落谷底:“闭嘴,傻逼,吵得你爷爷我头疼。”
“你能不能别老骂人傻逼傻逼的,我听说你以前不是和莫书浅关系不错么,他就从来不说脏话,你怎么一口一个——”
江钰:“干你娘。”
云修:“……”
山下的夜晚,静谧空旷。
二人来到一户人家前,敲了敲,没有回应。
云修自言自语道:“没人么?”
江钰在他背上嗤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山上都是丧尸女鬼的,你还指望山下能有个活人?”
贸然进他人屋子总不太好,两人在屋外踌躇片刻。
蓦地,一阵诡异的叫声窜了出来,是从两人肚子里冒出来的。
云修咽了口口水道:“你饿不饿?”
江钰:“不……”
刚说出一个字,他的肚子就很配合的叫了一声。
云修没忍住,噗的笑了。
江钰:“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个想法。”
“啊?”
“反正脸已经丢没了,这里又没别人,避免你出去以后到处乱说话,我还是把你砍了比较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