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拒绝我们的理由。”
“我一直对承诺持怀疑态度,无论是谁的承诺,我都会不置可否,或者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所有的诺言在没变成现实之前,都是谎言。你应该试着去信任我们,或者随便去相信点什么东西,先生。”
“也许吧,”高大的身影回头看了来人一眼,他呷了一口酒,然后,往后一靠,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把整个酒吧扫视了一圈。顿了顿道
“你想要喝点什么么?”
“我喝了足够的水。”
聂雷一边啧啧,一边喝完了一大杯。他酒量极好,酒瘾又大,想了想,这么多年了总得收点利息,便又喝了一杯。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很老了。”
“活到老,学到老,先生。老了才知道懂得太少了。”
“你的马屁很差劲,有人这样说过你么”,老头皱了皱眉,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抱歉。”来人适时地做出了歉意的表情。
“我不喜欢你,孩子。有些人当初就不该认识,认识了还不如不认识。”
“很抱歉,先生。”中年人神态严肃,头发灰白却又一丝不苟。
“原谅敌人总比原谅朋友容易,”老头颇有些抑郁的长叹了口气。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不知道珍惜,她不懂得挽留,或者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现在呢,我们都老的没用了,什么都干不了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回去告诉她,这样挺好的,告诉她……算了,这不应该你来说。”老头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假如你还不以为我顽固落伍,而愿意把我的意见加以考虑的话,就请不要再一口一个先生的这样叫我。”对方严谨乃至死板的应答,让他感到一些不舒服。
“抱歉,”
“不要道歉,也不要再假模假式的叫什么先生。”老头不耐的打断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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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如果你愿意帮我把酒钱结一下的话,那随你怎么叫好了。”
“一个人,学会了一样本事,总舍不得放着不用。”聂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旦你学会了怎样去死,你也就学会了怎样活。我经常有那种感觉,如果这个事情来了,你却没有勇敢地去解决掉,它一定会再来。
生活真是这样,它会一次次地让你去做这个功课直到你学会为止。”
“抱歉。”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么。”
“”
“对于这世界上的各种信仰,我并无偏见,对于坚定信仰的人我还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会导致偏执和不理智。”
“不,你错了,先生。”
“现代世界诸种纷扰矛盾的现象,有多数原因在,
而狭隘的“占有欲“与褊狭的“私“的发展是造成各国家种族间悲恨的总因。
目标不正,热情过狭、偏激、愤恚、妒忌、专有、不但不改正过去时“私“的观念与“占有欲“的卑劣行为,反而积非胜是,愈走愈趋于绝途!”
来人有些激动的样子。
“也许吧,”聂雷挑了挑眉,也不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称呼问题,“但我不认为我能为这么大的目标做出什么贡献。”
“你可以的。”来人抬起头瞪大了眼。也不错眼珠,那眼球仿佛是铆死的,不会转动,就这么盯着老人。
“我还是不喜欢你,”注意力被对方的发型所吸引,“没有人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人,就连智械都不会。”
“机械的好感么,”中年人动了动眼珠,“聂先生,不光是我,不只是组织,所有人都需要你。”抬手给老人把酒斟满,“你应该试着给予我们一点尝试性的信任。”对于老人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让他对这一趟的结果抱有了一丝期待。
“我没有那么伟大,哪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名字。”聂雷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却对信任这一话题避而不谈,“我也不需要众人的敬仰,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老死。”
“科学家的天职叫我们应当继续奋斗,彻底揭露自然界的奥秘,掌握这些奥秘便能在将来造福人类。”来人抿了抿嘴唇。
“我可不是科学家,我只当自己是个艺术家,
一名人类艺术家,
了解人是一门最高深的艺术,
便是最伟大的哲人、诗人、宗教家、小说家、政治家、医生、律师,都只能掌握一些原则,不能说对某些具体的实例—一个人——有彻底的了解。”
“人活着的最高境界就是把他的整个生命奉献给全社会,先生。”
“你真的不讨人喜欢,或许下次应该派个年轻点的小姑娘过来。”
聂雷失了兴致,把手中的空瓶子推到桌延,那里已经有这么三个空瓶了。
“又或者不要再见面了我们。”说罢起身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