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整个冬天,所有的生命都迫不及待的迎接春天。阳光照射的地方,还是有些暖意。猫儿躲在向阳角落,懒散的晒着太阳。小涛竖起梯子,清理墙沿上面残存的积雪。
这些雪马上就要开始融化了,如果不清理干净,到时候会流的满院子水。北方的春季很特殊,这些雪水白天融化,晚上还会结冰,到时候地面会很滑。在他们融化之前,需要清理干净。
这里距离城区不远,是一片老建筑群,周围遍布明清式老建筑。房屋大多低矮破旧,墙沿巷弄衰草凄凄。显得有些破败。
据说这里最近被规划为保护区域,将来有可能申请文物保护。因为涉及到善后维修,有关部门考虑到资金问题,与二叔这个财主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我才能得以隐藏在这里。这里白天都透露出一种莫名的阴郁气氛,一般很少有人进来。
这是二叔在承受了丧子之痛的同时,唯一能替我做到的事。
让我暂时脱离他们的视线,异族人,武滕信雄,陆家人,苏家人,程家人,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人,都有着莫大的关系。他们每一队人马都需要休整,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
这可以保证我短时间的安全。
从冥墟出来之后,我就被送到这里。二叔忙着搜救楚骄,整个冬天都没再出现过。也没有一点消息传递过来,虽然很不情愿,但我清楚这也预示着结果。
二叔有那么重要的事要做,还是把小涛留下来陪着我。
二叔临走前特意嘱咐小涛看好我,作为楚家的独苗,初一绝对不能再出事了,小涛是用江湖的方法答应二叔,用命起誓保我周全。
我当时就靠在窗子边,偷偷地看着二叔的背影。我知道这不是笑话,二叔一夜白头,一身的憔悴。我躲在这里,外面一定会大乱。二叔一边营救楚骄,一边还要与敌人周旋,压力太大了。当时我希望二叔这次出去,能带给我一丝希望,也给楚骄一次机会。
从冥墟出来的这段时间,我的情绪陷入低谷。一方面盼望二叔能带来消息,而直至冬末春初都袅无音信。另一方面还有很多事情我一直没有想通。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理清这些头绪,因为二叔说过,你要学会适应这些,这是命,属于楚家人的命,从古至今没有人能躲得过去,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他还有机会,会向我解释这些事。
我清晰的记着老式木门慢慢关闭,遮挡了二叔的背影。墙角的黄色槭枫叶悄然飘落。满地枯叶烦的小涛整天骂骂咧咧。
然而二叔失言了。对我来说,冬季是漫长的,长到悲哀足以覆盖我的人生。然而有一天,我熬过了所谓的冬季,槭枫露出芽包,属于我的春天却遥遥无期。
每当深夜降临,我都会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等待一个我知道不可能出现的人,等他的出现。
哪怕只是一个影子。
小涛这个人很勤快,比吴磊大三岁。从小就在二叔身边,适应能力也很强。人有些顽皮,没什么理想,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钱,娶老婆。但是这类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认死理讲义气。所以二叔比较看重他。二叔走后,小涛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充当起了保姆的角色。
小涛在梯子上铲雪,我在下面将散落的雪块装进手推车。这些活平时小涛不用我,但是今天他一直溜号,我才过来帮忙。也可以舒展一下封闭一冬的筋骨,不然关节要生锈了。
小涛站在墙沿边向远处看着什么,我突然觉得他也有了心事。似乎这种期盼是具有传染性,毕竟是年轻人整天呆在这种封闭环境,向往自由有情可原。
“你在看什么?看到美女了吗?”
小涛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想多了,除了王老头和那只懒猫,这里很少有别的生物。最可悲的事,还都特么是雄性生物。”
我撇了撇嘴:“你白天逛菜市场,就没找机会和卖菜的老奶奶扯几句?”
小涛停止铲雪。“还没那么饥渴难耐。说到这倒是提醒我了,早市买的那只白条鸡,据说是母的。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欣赏一下。”小涛说完坏笑起来。
我一脸黑线仰着头,看着小涛捂着肚子,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那货自己笑起来没完。“你小子还不饥渴,挺好的一道菜,叫你整的没胃口了!”将铲子丢到一边。不再搭理他。
“初一还是初一,那么腼腆,过年也没长大。开个玩笑脸都红了!说的是母鸡,又不是美女,你急什么?”小涛从梯子上跳下来哦。推动装满积雪的车子,向门外走。
木门从外面打开,王老头从外面走进来。“怎么,做什么好吃的了,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俩说挺好的一道菜,缺不缺酒啊?”
小涛笑嘻嘻的招呼王老头:“王叔来了,我早上进城买只鸡,前段时间威武哥稍来的山货,晚饭小鸡炖蘑菇,王叔一会过来喝两盅!”
“好啊,有好吃的王叔就不气了,我那还有两瓶好酒,一会儿回去拿过来!”
王叔是我们唯一的邻居,七十多岁的样子。孤身一人住在这片老宅区。有时候会谈起属于他自己的沧桑经历。也许无聊,我们会听他唠叨打发时间。人老了,总是有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王叔对着片老宅的感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王老头住的院子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好几条巷子。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入冬以后的事了。
宅在这里,和牢笼差不了多少,为了防止万一,二叔切断了我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也包括我的父母。我知道事关楚家的往事,老爸不可能独善其身,小涛也几乎禁止我外出。
可以说我是寂寞与悲伤同在。
那天小涛出去办事,我自己呆在院子里。那时候我对楚骄的生还还抱有一丝希望。常常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那扇木门,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楚骄会推开木门,出现在我的面前,摘下大沿帽,捋捋短发,帅气的微笑,喊一声初一,也还是我的保护伞。
也就是那个时候,那只猫出现在墙头。在这个没有一丝生机的老宅子里,这个生物某种程度上带给我一丝温暖。或许是楚骄送给我的礼物吧!我给它准备了一些食物。在此期间我们经历了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彼此的信任。动物在交往方面永远都比人类简单明了,有食物就行。懒猫成了我们这里的常,我见证了它增肥的整个过程。
时间久了,我便开始探寻这只猫的来处。于是这只猫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和王老头之间的联系纽带。
对于一个老人,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以畅聊,但是寂寞改变了一切,在这片区域,冬季被大雪覆盖,很少有人进出,所以有事没事王老头都会来我们这里散步,有时候还会带着象棋,来一壶烧酒。
时间长了,我们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