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跑到了最后面,一副登高望远的模样,美滋滋地坐下。
新同学们刚一见面,大家都保持着新鲜感和为了迅速融入新环境的和煦笑容,与此同时,各种审视的目光在空中扫射着,不时也有瞟向唐小米的目光,而唐小米也在用审视而和煦的目光回应着他们。
以前,唐小米都觉得自己是大姐大,用看待小屁孩的目光看待她的同学,可现在,她却成了这里的小屁孩。从初中一步跨越到大学,这里的同学看起来都好成熟,环境的变化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可精力旺盛的她愿意接受这种环境的变化,而且显得有些兴奋。
不得不说,表演专业同学们的颜值都很高,任意一个扔到大街上都是回头率的刷新者。不过唐小米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只是自己的衣服看起来比较土而已。心中暗暗比较,如果我穿上颜子晴身上那件ihael krs黑色v领紧身连衣裙和alentin铆钉低帮靴,会不会比她还好看。
看看自己身上的冒牌货和尤兰身上的地摊货,顿时唐小米的脸沉了下来,作为室友,颜子晴竟然嫌弃和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和一个开aserati来上课的男同学坐到了一起。看她故意梳拢头发露出漂亮侧脸的抚媚样子,唐小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他们的导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他个子足有一米八三,这种身高在沈阳并不少见,可他身上那种傲人的文艺气质,真的会让人眼前一亮。别说他,就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他们身上也有那种艺术气质,人们管这个叫文艺范儿。
这种环境熏陶下,唐小米走路的时候也不禁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唐小米认为,这种范儿不是高傲,而是科班人的骨气。她偏激地认为,如果不被肮脏的金钱权力欲望世界所污染,让这种骨气保持纯净,那应该是多么高贵的气质,多么文雅的气质,多么脱俗的气质。哦当然,请原谅唐小米的偏激。她现在还是个初中刚毕业的孩子。
会后,她牵着尤兰的手跑了出去,她风风火火的,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这种课堂实在是太压抑,让她觉得胸闷。
可刚出去不久,尤兰就尝试着反过来领着她到处走。
这个小姑娘好温柔,而且胆子不是很大。在不能自觉排队的场合,她显然会成为一个被挤在外面的人。但是,有唐小米在,那就不一样了。唐小米认为,既然你们都不排队,那你们就都给我靠边站!
尤兰先去办理了助学贷款,又急匆匆跑去报名勤工俭学。这时唐小米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在学校里其实是可以赚钱的。
“噢!兰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在艺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勤工俭学了。”
“哦…”
当尤兰填写个人资料的时候,她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尤兰只比自己大了一个月。尤兰还说自己是双鱼座,而她是白羊座。星座对唐小米来说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一开始她显得很兴奋。
“哈哈,我是白羊座。咩~咩~”
瓷娃娃一样的唐小米,最喜欢逗别人开心,同时她自己也很开心。
“咯咯咯…”尤兰忍不住笑着说,“你们东北人真好玩。”
“兰兰,不对劲儿啊,既然你上了艺专,那你就不应该和我同龄呀,你在小学的时候跳级了吗?”唐小米突然疑惑地问道。
唐小米上小学就晚了一年,初中的时候又留级一年,可即使如此,尤兰也不应该和自己同岁。尤兰说,她小的时候,小学是五年制,初中是四年制。可后来搬家,新地方的初中是三年制的,因此她的九年义务就变成了八年义务。
“八年义务,哈哈哈哈…”唐小米大笑不止。
唐小米日记中回忆,尤兰和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成为朋友,而且还是亲密无间的那种。
刚认识尤兰的时候,唐小米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比尤兰丰富,她有资格当尤兰的姐姐,可事实是,尤兰懂得东西比她多。于是她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觉得自己是这群人里,唯一没上高中,而且最幼稚的人。不过这并不能打倒唐小米,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价值。这个漂亮的尤兰,看似坚强,其实独立性很差,她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小猫,她需要我这样独立性很强而又热心助人的好朋友照顾她。
如果没猜错的话,尤兰应该是个既有表演欲而又腼腆的人,就好比范伟老师一样。知道吗,范伟老师可是一个典型的内向的人,可在影视屏幕上,谁能看得出来?这就叫演技,唐小米认为尤兰也是这样的人才。
不过人的性格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她们这个年纪。
虽然唐小米总能听到那些梳着油光发亮大背头发型的成功学大师信誓旦旦地说,“你不要试图改变别人,因为你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人”这样的伪心理学伪哲学格言(毒鸡汤),但在她的日记里,在大哥腊月笙的面前,会被他“辩证看问题”的思想击得粉碎。
“大哥,什么是辩证?”
“粗浅地说,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事物,然后把不同角度的观点拿出来,再经过分析,综合,判断,总结,这个过程,就叫辩证,这种思维方式叫做辩证思维。你站得角度越多,判断越准确,总结得越精炼,你就越接近于智者,如果你反其道而行之,那么你就会是一个杠精!通常一个人的辩证能力,和一个人的头脑,学识,阅历,修养,甚至是性格都有关系。而且,如果你还能在这个过程中增加道家的捭阖思想,那么你就是一个纵横家;如果你能把儒家思想渗透进去,那么你就是一个儒士;如果你用佛家思想看问题,那么你就是一个小尼姑。”说完,大哥慈祥而又不乏狡黠地笑了笑。
“唻~~~,我才不要当尼姑。”唐小米做了一个好大的鬼脸,不开心地说。
在唐小米眼里,大哥就是一个婆婆妈妈经的编撰者,一脑子的老道学,总说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真是烦死了…
而且,大哥的话也并不全都是对的,随着她知识的积累,阅历的增加,她已经可以拿出足够强硬的证据驳倒日记里大哥的话。…不过,大哥的错误,只能叫百密一疏,而在她厚厚的日记本里,真正能被她驳倒的话,并不是很多。
因为大哥说话时总喜欢两头堵,这真是很要命。
有的时候,“两头堵”在唐小米的心里就是“和稀泥”,一大堆心灵鸡汤,刚听的时候感觉心灵受到了洗礼,可到了现实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甚至还会让人变得神神叨叨的,好像被什么意志洗脑了一样。或许大哥也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乐此不疲。
当这个乐忠于教育妹妹的大哥在身边的时候,真的是很令人难受…
可是,她最挂念的人,还是大哥…
那个在她放驴时候认识的男人。他长得很像陈永仁,他半蹲在那里和自己平视,眸含浓情,眼眶微红的样子,深刻在唐小米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