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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淮秀人生的步伐,前半部分追寻着吴勉的脚步。他刻苦勤勉、严谨自律,1八岁便成了举人,22岁中了进士,之后也留在翰林院成了庶吉士。再之后,便有了不同。徐淮秀走的是汉人为官的典型道路,散馆后任翰林院检讨,三年后补授翰林院侍讲,慢慢的,一步步,用了十多年时间,成为了礼部右侍郎,后迁至工部,又迁至吏部。他办事踏实周详、为官清廉刚正,虽官至从二品后,不再升迁,始终未能再进一步,但一生平安顺遂。徐淮秀从未忘却汪家的栽培之恩。对他而言,汪家所在亦是故乡。
    小花长大后,果然成了扬州城里的名绣娘。当然人人知道的是她的大名,徐淮画。这个名字是她在十二岁那年自己给自己取的,那时她所出的绣品,在扬州城内已经无人能出其右。成名之后的徐淮画从未停下学习的脚步,除了常常参详扬州画派外,徐淮画还接触观看了许多西洋画作,从中参悟到光与影的关系。等她二十岁时,自创了“仿真绣”,可以立体的绣出人物、景物等,几可乱真。她的画作成为藏家争相订购和收藏的珍品。她并未随哥哥去了京城,一直生活在扬州,与一位出生于书香门第的男子成了亲,婚后夫妻俩一个以笔代针,一个以针代笔,画绣相辅,相得益彰。祥泰为她专门设立了刺绣教习所,终其一生为祥泰培养了许多出色的绣娘。
    巧娘和吕平一生以桑园为家,二人育有三男二女,巧娘姆妈活到了六十多岁,在一群子孙的簇拥中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睛。桑园的生丝产量逐年增长,除了供应祥泰,还和花边一起,出口到了国外。巧娘一直想回报辑里村,她最想做的是想让辑里村人摆脱皇商的控制,得到他们应有的报酬。当元盛帝下江南南巡扬州时,巧娘甚至想设法告御状,可汪岐兰阻止了她。“巧娘,有些事,总是不公平,你若如此做,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当下无力改变,只能尽力而为。”皇商背后是内务府,利益的铁板绝不是他们能撼动的。巧娘亦知道她眼中的公平,或许在上面的人看来,微不足道。怏怏之余,巧娘尽其所能的帮助乡里,出资给村里修整了路桥祠堂等,将村里的孤寡带回了桑园,让她们好好的在桑园工作和生活。
    至于扬州知府宋舫,由于与两江总督尹溪俨和盐运使卢义昌相得,扬州又是好地方,一直不舍得挪窝,硬是留任了三届,最终熬不过坤宁的安排,让人取而代之,回到了京城当了三品的光禄寺卿,三年后又升为江苏巡抚回到了南京,最终在任上至告老返乡。这全了戚氏的心愿,因为离女儿不远,一年内总可见上令人牵挂的女儿和外孙们几次,可谓小圆满。
    要说永璐此生最骄傲的事是,是他与宋怀玉一共生育了四男三女,各个顺遂的长大成人,再各自生儿育女,真正成了瓜瓞绵延之家。永璐充分的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在经商上,除了点心铺之外,继续开了酒楼,还紧跟着汪岐兰家投资铺子,经营外贸等,身家逐年上涨。当瑞哥儿十五岁那年,淮南王府向元盛帝提出了退出玉牒的请求。淮南王一系向来无意于权力,而且说真的,每年要供奉王公贵族,也消耗了国库不少钱,淮南王这样做,亦是个好典范。元盛帝表面上做挽留惋惜之态,过了几日便同意了。瑞哥儿天生聪颖,在永璐从北京给他请的咸学宫老师的教导下,科举一路顺遂,20岁便中了进士,经过十几年官场锻炼,后成为了一名二品封疆大吏。其余的子女孙辈亦人才辈出,除了科举当官之外,还有书画大家,有诗文大家,其间出了位武状元。依照永璐的话说,是因材施教,是什么苗子,便可着劲往哪方面培养,想干啥就干啥,就是不许浑浑噩噩。他们的孙儿们一直很喜欢这对老祖宗,因为他们一直拌嘴互怼,热热闹闹又欢欢喜喜的到了高寿之年,让他们在一片和乐中成长成人。
    贺兰府一直和汪家保持着情谊。贺兰夫人七十大寿的时候,汪家除了送去一幅由徐淮画亲手绣的《无量寿佛图》,引来无数观礼者赞叹外,还有一份贺兰夫人只在私下打开的礼物。那是一幅画像,画像上,汪岐兰、吴勉端坐着,三个儿女或爬或坐或站地围在他们身旁,看上去健康、活泼、可爱。贺兰夫人常常趁着无人,打开来看,久久不愿合上。明珠在另一世,过的也是如此的日子吧。贺兰夫人越来越少梦见明珠,在她心里,明珠逐渐和汪岐兰重合了。三个孩子,她都认了干外孙,那就是明珠的孩子啊。贺兰夫人看着画,心如满月,圆圆融融。
    贺兰博泰随元盛帝南巡下扬州的时候,曾经特意派人让吴勉来见。吴勉携汪岐兰拜见恩师。彼时汪岐兰已经二十八岁,当博泰见到汪岐兰的那一刻,他明白了母亲的感受。姐姐刚当上皇后时是差不多的年龄,汪岐兰有着同样的气度,神态也极其相似,只不过隐约有少许的差异。当他看到吴勉的手时,明白了那不同在哪。吴勉的手一直牵着汪岐兰,直到他跟前才放下。而汪岐兰眉角眼梢浸润着的,是姐姐当年不曾有的,被宠护着的那份幸福,亦是他最喜欢见到的瓜尔瓜佳氏的神情。博泰含笑看着这对夫妻,汪岐兰亦含笑的看着他,没有敬畏和生疏,如见故人。“母亲让我把这份礼物交给你。”博泰将一个装着画轴的盒子交给汪岐兰。汪岐兰如同知道了什么,抬手恭敬的接过,“兰娘此生难面见老夫人,谢老夫人成全兰娘。”博泰笑而不语。当晚汪岐兰打开了画轴,里面是贺兰夫人的画像。贺兰夫人的脸比当年更瘦了几分,皱纹如菊花布满眼角额间,眼含微笑看着她。画上无字,仅有一章。汪岐兰细细看去,忽然泪盈满面。“贺兰明珠治印”,这是她在闺中刻的章,是当时她最爱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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