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那里……”
“老师叔不问世事久矣,这次师兄出事,我传信给他,他也只回信说旧伤复发无法远行,叫人把他的琴送了来,让交给新任的宗主。来人说,老师叔也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唉。”方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们想找个传人太难了,宗门人丁稀少,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师弟,我是想提卜儿,到不是偏心自己的学生,实在是被这一次闹得怕了,明琴宗一共就剩下六个活人,我又废了,等老师叔再一走,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宗门就此断绝,你我有何面目去见祖师爷。交给卜儿,好歹能趋吉避凶。”
方喆有些犹豫:“如此一来,有些对不住冰泉……”
“你若是同意,我来和他说。我看冰泉此刻的心思都在报仇上。”
燕韶南陪着胡冰泉、奚卜儿给大师伯守灵,对东方佺和老师正在商议的事情略有所觉。毕竟统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她耳音又极好。
不过她虽为明琴宗的一员,毕竟加入的时间太短,上面又有老师压着,在谁做掌宗这件事上不大有发言权。
眼见着胡冰泉被单独叫去,又很快回来,面色如常,全无争取之意,燕韶南不禁暗自苦恼。
奚师兄若是做了宗主,再说要退避的话,别说是她了,就是老师都不好明着反对。
这可真是内忧外困,举步维艰,燕韶南长这么大,还从未面对过如此棘手的局面。
第197章 羽中君的教导
燕韶南心事重重跟随出殡的队伍在附近找了个风水尚佳的地方埋葬了王桐锦。
青蛇陪葬,那条最终咬跑了刺客的白蛇跟了胡冷泉。
胡冰泉跪坐在老师的新坟前弹了一曲,引了好多蝴蝶环绕周围,上下翻飞。
只是此时已是深秋,蝴蝶也多呈黄黑色,看上去和随风飘落的枯叶相仿,更添几分凄清萧条,引得胡冰泉一曲弹罢,悲从中来,伏在坟前失声痛哭。
燕韶南想起掌宗师伯的音容笑貌,也不禁陪着流了好多泪,回来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
故去的人归于泥土,活着的人还要为真相努力,燕韶南强打精神,思索下一步应该从何处着手。
说实在话,就现在的局面,整个密州势力交织混杂,宛如一团乱麻,想从中抽丝理顺,谈何容易。
但再难也不能等了,她带着这二百来人就好像掉进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若不能快刀斩破,怕是会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回到落脚点,她看上去仿佛霜打的茄子,可忙前忙后的崔少康却透着脚步轻快,等边上没了旁人,燕韶南终于发现异常,强打精神问道:“少康,可是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我提提神。”
“有啊。”崔少康悄悄凑上前,小声耳语,“国公爷来了。”
“啊?你说什么?”燕韶南以为自己听错了。
崔少康眨了眨眼,刚办完王桐锦的丧事,他不好露出笑模样,但眼神中难掩喜色:“国公爷他来了密州。”
燕韶南听清楚之后第一反应是长长吁了口气,由衷感叹道:“太好了。”
羽中君来了,她顿觉肩上的重担轻了一半。
之前她会觉着这么难,难到叫人彷徨无措,并不完全因为师伯和富珍被人杀害,更主要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密州的乱局。
朱英泽危在旦夕,翁承载被夺权□□,奸王朱栎珍狐假虎威,杨正聪一伙混水摸鱼,还有相神教蠢蠢欲动,千头万绪,好像哪里都急需她做点什么,又哪里都改变不了结果。
这下好了,军政上的争斗就交给崔绎,她专心为师伯和富参将报仇,毕竟破案才是她擅长的嘛。
“他在哪里?”
“等您的师伯师兄们走了,就能见着了。”
显然,崔绎并不想借机认识一下明琴宗的诸人。
燕韶南不以为忤,以明琴宗现在的状况,她也觉着这么着挺好。
奚卜儿接掌明琴宗已基本成了定局,只等另外找个黄道吉日举行仪式,守灵、出殡一番折腾下来也都挺累了,众人散开来各忙各的,奚卜儿带着老师乘车离开,去大夫那里继续养伤。
燕韶南回了自己房间,未到门口,便觉心跳一阵快似一阵。
他还好么,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西明州局势如何,可有招揽到文青枫?什么时候他才能和父亲会合,密州这么凶险,他此次带了多少人手?
一时间思绪纷杂,燕韶南头一回发现,自己竟能如此操心。
门口没有新添侍卫,燕韶南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没在?跟着就听到了极轻微的呼吸声。
她加快脚步,像投林的乳燕般冲进屋去。
崔绎背对着门口而立,紧握的手掌显示他其实也很紧张,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两只眼睛熠熠生辉,低声笑道:“怎样,有没有很意外?”
燕韶南冲到他跟前才堪堪止步:“羽中君,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崔绎明明很欢喜,偏“啧”了一声,摇头道:“发现没有我来决断,自己寸步难行了吧。”
显然崔少康等人已经把她此时面临的窘境原原本本向崔绎汇报过了。
燕韶南轻哼一声,不服气道:“你也未必有办法。先说说,怎么突然来密州了,带了多少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