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山中的玉阙宫,黄金白玉为宫阙,珠轩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人
间上至帝王天子,下至黎民百姓,自古以来便时常出海,欲寻东海中的仙山蓬莱,觅得长生不老药。秦皇数次东巡,遣徐福领着上百的童男童女出海,为的就是寻访坐落于东海上那座神秘的仙山—蓬莱。
当她从明镜台的云海之上,跌落入蓬莱那座经年累月都是薄雾缭绕烟水朦胧的仙山中时,山上其实已经有了主人:一袭白衣,在烟波浩淼的大海中凌波踏浪,横笛而吹,衣袂迎风翻飞,恍若卷中神仙。
海上有白色的大鸟,名为鲲鹏,正绕着笛声不断来回盘旋飞舞。
她在崖边寻了一块干净的礁石,盘腿坐下,手托着腮,沉醉在那恍似天籁的笛声中。这种感觉奇怪而熟悉,似乎曾经她就被这样的笛声深深打动过,心神震动,脑海中有纷乱幻象分沓而至:盛宴中那个白衣男子立于众神之中含笑宴宴地看着她;梅树下吹笛的白衣男子,雪渊中已经安静睡去的眉眼,诛仙台上的雷声和闪电......
一曲毕,他在海风中回望黑色崖石上的少女,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朱儿。”声音低沉而清冷,似蓬莱仙山中玉石相击之声,十分悦耳。
未见他如何移动脚步,却转瞬便到了她跟前。
朱儿仍是托腮望着这个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虽然陌生,可为什么心底有着莫大的期待和欢喜?
陌生男子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将她额前被海风吹乱的三两缕散发拂回鬓边,认真端详着她的容貌,仿佛心满意足,忽而莞尔,“原来这一世,你长得如此。”
朱儿怔怔地一动不敢动,任凭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庞,虽一触即走,但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拨动了她心底的琴弦,叮咚叮咚。
自降生以来,她一直生活在明镜台,佛经读了成千上万卷,以为自己早已经六根清净了。然而刚到东海蓬莱,却被一个陌生男子扰得心曲一乱。纵使她一直在心底默念着一卷又一卷佛经梵语,却依然心如鹿撞,霞飞双靥。
这种感觉是她在明镜台千百年来从未经历过的,她怔忪半晌,才讷讷地道,“你是谁?”
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千年落寞和清冷的白衣男子闻言,仿佛听到什么好笑之事,原本脸上只有浅浅的莞尔之意,却不由得笑意渐浓,眉宇间似春日潮水起落,一片温润柔情。
朱儿又是傻愣愣地看着他手持横笛展颜一笑,眉目如画,竟比她之前在明镜台的众师兄弟们好看不知多少倍,甚至成千上百年中,那来往于明镜台的各色佛门子弟或者神仙都逊色于他。或许说,这是她自降生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那眉眼,那高挺的鼻子,那薄唇,那目中温润的春色,那将落寞融为一体的丰姿神态,都如人世间最好的画师,花费了十数年精雕细琢的卷中神仙:眉目如画,丰神毓秀。
“朱儿,我是幽篁。”男子俯身向前,眉眼近在咫尺。她的心似被他目中的氤氲润湿,忽而柔软起来,她匆忙地垂首做眼观鼻鼻观心状,却掩不住心如鹿撞。
这个自称幽篁的男子,居然比她还好看。
幽篁仿佛认识她,但是她确定至降生之后,绝对没有见过他,因为一旦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她必然不会忘记。
“朱儿,你真的记不起我了吗?”看着朱儿迷茫的神色,幽篁长叹一声,“你的师父从来没跟你提过我吗?”
朱儿目中迷茫之色更深,“你认识我师父?”
幽篁望着一脸迷惘的朱儿,无奈地苦笑,“没提过也好,总之,你又来到了我身边。”
朱儿仰首看幽篁,正巧幽篁也低头看她。四目交接,幽篁眼中那温润的神色,似潮水般漫过来,将她淹没。朱儿只觉得心烦意乱,却又对这种感觉甘之如饴。
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朱儿觉得仿佛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了,有种莫名的亲近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