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乔峰,被刺了一剑后,不见恼怒,反而多了几分兴奋:“好啊,真没想到我竟也会遇到这样一天,昔日师徒会如此毫无废话拔刀相向。你既已如此,那我也不用念什么情分了。”
楚辞将满嘴血腥咽下,咧嘴笑道:“劳师傅费心,只可惜徒儿今日要辜负师傅一番教诲了。”
说着,也不待乔峰反应,相同的招数再次朝乔峰使去。
再一次被打飞时,楚辞已觉耳内都开始嗡嗡作响。
还是同样的地方。
那一掌依然打在同样的地方。
楚辞咬着牙尽快将伤势复原。
面前的乔峰身上也中两刀,可丝毫不妨碍他笔直地站着,神色中竟还带着些许好整以暇。
楚辞明白,那两刀,对乔峰来说只不过是皮外伤,乔峰每次专打自己的肚子,不是因为时间紧迫不够他换招,只是为了示威罢了。
是为了告诉她,尔等宵小,休要猖狂。
楚辞的喉结滚了滚,情知自己如今已没了退路,不过略作修整,便又冲了上去。
第三次被打飞时,疼痛已侵占了她的意识。楚辞再无能力在落地时卸力,这次,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乔峰终于冷笑出声:“枉我当初如此看重你,没想到到最后也不过是教出来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而已。你十几年的功夫,便只练成这副德性吗?”
楚辞咬牙,翻身站起,道:“弟子知错,必谨遵师门教诲,拿出浑身本事来应战。”
没一点停歇,楚辞又冲了过去。
银针已是最后两枚,不过孤注一掷罢了。
楚辞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各将银针射出,随即划身为剑,朝乔峰冲去。
乔峰依然如先前一样躲开银针,同时出掌向楚辞袭来。
楚辞双目圆睁,几欲泣血,只盼着这次能一击即中,让自己少受些苦楚。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忽然移了匕首,原本指向乔峰腰侧的刀刃,忽而横向去取乔峰命门。
速度到了极快的地步,反而会有几分放慢的效果。
耳边还有掌风猎猎,面前乔峰魁梧身躯几乎要遮住全部光芒,那心口处的布料只薄薄一层,仿佛一撕即破。
楚辞的眼中只能看见那一丁点地方,余下的掌、拳全都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匕首刺进去。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嗤笑,落于楚辞耳朵如同惊雷。
大脑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楚辞的视线只顺着那寸地方移动,眼看着面前人的身形已倾向左侧,自己却再也来不及更改匕首刺出的方向。
而那集乔峰全力一掌,竟不再是指向腹部,而是直直袭向楚辞面门。
一瞬间楚辞都不觉得疼,只觉得迟钝感瞬间压迫了自己的整个神经。
紧接着,在疼痛还未来得及侵袭她的身体时,楚辞终于受不住,死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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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耳鼻都灌进水来,因是冷水刺骨,楚辞在一瞬间竟觉得清醒。
可随即,水潮涌入的窒息感迅速包裹住她,喘不上气,又因突然呛了水,水已要进肺,没有半点屏息的余地。
楚辞只能尽力想着自保的法子,先便是克制住自己本能的挣扎,避免再吸水入肺,一边忍着肺部的灼烧感,尽力保全最后几分氧气。
待挣扎一停,她才感觉到脑后有谁揪着她的头发。
许是看她不动了,脑后的手顿了一会,将她的脑袋提起。
楚辞的脸离了水面,立刻猛烈地咳嗽起来。
水入肺部,如火烧般,那种感觉可不是好受的。
面前乔峰淡漠地弯下腰,忽而哼了一声,赞道:“不错,我教的都还没忘。”
楚辞抬起浸水的眸子看一眼他,又向四周打量。
还是水泥铸的屋子,屋内灯光炙热,自己眼前摆一铁桶,再前面是乔峰。
而在乔峰身后,有一个瞧着五十上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男人身旁分立着两个保镖,身后有一女人。
楚辞的目光从男人身旁划过,又落回乔峰身上,眼中难免带上几分诧异。
乔峰看懂她的目光,忽而恼羞成怒,扬手打了楚辞一巴掌。
“啪!”
乔峰的巴掌可不同于妇人家撒泼拉扯,那可是实实有着能裂巨石的力道。
这样一巴掌打在楚辞脸上,登时让她眼冒金星无法思考,紧接着,又有生理性的失明和呕吐感涌上来。
楚辞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强将自己的神识拉扯回来,还未等她反应,乔峰忽然挥开身后的人,亲自抓起了楚辞的头发。
楚辞被迫仰起头,与乔峰对视。
“楚辞,当初你在阁中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守规矩的,怎么这些年不见,阁中规矩反而全然忘了呢?”
楚辞嘴角勾了勾,眼睛又往乔峰身后瞥,讽刺道:“只是不知逍遥阁如今还在不在,亦或是易主了?那原先的规矩也不知还作不作数。”
身后的男人忽而开口:“你这徒弟,不像你说的那般好管教。不能久留”
那声音竟像是砂纸刮墙,沧桑无比,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发出来的声音。
楚辞哼一声,又看乔峰:“师傅,您听见了吗?这是给您下命令呢。”
乔峰拽着楚辞头发的手慢慢收紧,摇头道:“你许是不知世道变了,我以前只为自己谋划,如今却要为天道效力,还在乎什么命令不命令。”
楚辞万没想到自己那个一直孤傲不已自视甚高的师傅竟会说出如此诚服之词,诧异后连连冷笑:“说什么天道,怕不过是你为求保命的借口吧?
怎么?那个男人许你什么了?”
乔峰神色变得正常起来。
他松开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辞:“你听不懂,我不怪你,反正你不过是祭天的祭祀品,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说着转头向旁人吩咐:“端上来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第一步不是遵循命令,反而是先戴上了防毒面具。
楚辞心里一紧,忙暗自闭息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