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泱在大雨里傻傻的站着,手里举着那把黑漆漆的伞,像捧着神一样虔诚。她掏光了身上所有的票子,还是差两块钱,而那个胖乎乎的梳着油腻腻中分发型的店老板,眯着眼睛坚不可摧的笑着,说:“我卖给你的不单是一把伞,而是一段缘分,所以一分钱都不能省啊,一分钱都不能省啊,你省去的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缘分啊……”巴拉巴拉,说的涂泱不但无言以对而且坚信不疑,不过涂泱说:“等我缘分来的时候,我再把那两块钱送来,好吧、好吧?!”
油腻腻中分头店老板竟然立刻回答说:“好!”
这竟让涂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话干脆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走在大雨里,涂泱才忽然觉得,自己可千万得小心再小心一些,万一店老板说的第一千零一个愿望绝对会实现是真的呢,那数学白痴的她可得好好的计算,究竟哪个才算是第一千零一个愿望!这最后一个愿望,她打算这样许:他回来找她,跟她说对不起,说我还爱你,说嫁给我吧!
涂泱打了个喷嚏,她喃喃道:这见鬼的天气,是要召唤地狱的恶灵,来渲染这倒霉的周六和那莫名其妙的见鬼的会议不成?
真是没天理,劳动法是一纸空文么,是么,是么!
到了公司楼下,涂泱已经全身湿透,那把她当做神明一样供奉的伞,早已被她仔仔细细的收起,妥妥帖帖的擦拭干净,并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这个过程,用掉了她包里仅有的两包手帕纸,涂泱皱了皱眉,应该把这两包手帕纸折现给那个吝啬的油腻腻中分头店老板,省的还欠他两块钱这么麻烦!
电梯里大概并没有开冷气,但是很冷,因为预留了通气孔,风嗖嗖的吹进来,涂泱不停的打喷嚏,公司里冷冷清清,弥漫着一股荒芜的气息——自然是因为,只有这个三不管部门在大家都尽情睡懒觉的周六,被恶魔召唤过来破天荒的开会——要不是算加班,有加班补贴,部门的家伙们才不愿爬来公司开什么诡异的会呢!涂泱在昨天晚上接到电话时,虽然唧唧咕咕半天发表自己严重的抗议,但还是得服从组织的安排,以及一顿美味午餐的诱惑,这就是作为最底层员工的悲催命运!
涂泱颤抖着走向公司,像刚从海底穿越过来一样,每走一步都能抖落一滩水,像谁的诅咒。门口背对着涂泱的视线,站着一位穿白色运动套装的男生,身姿挺拔又健硕,他手里拿着雪白的毛巾,正在擦拭着头发。
涂泱走到他身旁时猛然打了个喷嚏,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扯过了人家的毛巾,擦起了自己的头发,连人家的脸都没看一眼——反正她们这个三不管部门没有这样身姿挺拔又健硕的男生,想想那几个家伙,真是五花八门甜椒、薯条的都有啊!一边擦还一边感慨:“感谢万能的主,感谢这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温暖毛巾!”
看到她的死党正瞪着眼睛看她,似乎还在向她发射某种暗号,涂泱阴阴的笑道:“米豆啊,姐今天是不是有种不期而然的零落美,羡慕的你这口水都飞流直下三千尺啦?!”
这个被她叫米豆的女生,名字叫米嘉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被涂泱叫成了米豆,并且在短短的一周里就发扬光大,整个公司都叫她米豆。
米嘉乐撇撇嘴,差点喷出一口冬瓜荷叶茶兼早餐的韭菜花。
头发擦的差不多,涂泱才想起旁边站着一活生生的大男人来,扭头过去,瞬时眼色迷离,笑魇如花——她竟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男人震惊又惊慌失措的脸,贼兮兮的笑道:“哟,这么帅气的脸啊,刚来的新同事么,嗨,上班不用这么拼命,等姐赚了大钱,就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躲的过初一、躲得过十五,躲不过这么不要脸的涂泱啊,米嘉乐还是一口水喷在了自己的键盘上,幸亏公司有先见之明,键盘配备的是防水的!她慌张的收拾东西。涂泱莫名其妙的皱着眉走过去,埋汰米嘉乐的语言还没来得及组织,她进了水的大脑就自动忽略了那个女人,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么重大且有意义的决定,是该记下来!”
涂泱嘀咕着坐到自己位子上——米嘉乐的旁边。她郑重其事的打开电脑,把自己的个性签名改成了:为包养……
涂泱回头,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个,贵姓?”
愣在那里的男生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建中,他看着这个从精神病院越墙出来的女人,浑身都在打冷战。他递过去自己的名片,涂泱莞尔一笑,接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名字,对着电脑打字。“骆景…水川?”涂泱抓抓脑袋,这个字她不认识,却又读的那么理直气壮!
对面的老六冯钧duang的一声,脑门撞到了桌子上。
“汌,那个字念汌——没事,你这样的文化水平,念半边就好!”骆景汌无奈又鄙夷的说道。
“也行,挺好,反正我这过人的智商不应该纠结在这种黑芝麻大小的事情上!”
涂泱嘀嘀咕咕的继续打字:为养骆景汌一辈子而努力奋斗!
然后她给自己改了个名字:走来走去的f!
嗯,以后她的代号就是:f!涂泱又打了个喷嚏,忽然想起来,她的神明一样的伞得晾一会,不然可能会生锈——那毕竟不是念个咒语就能消除的不可逆的氧化反应!
涂泱打开伞,小心翼翼的晾在了自己身后,对着米嘉乐说:“豆儿啊,走路可千万要注意着点我的尊贵的伞啊,花了姐一千大洋呢!”
“不如你去看医生吧!”米嘉乐忧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