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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了,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对毛大伟也不能提。给他——给我们夫妻俩留点脸面好做人——我们还要好活人呢!”说到这里,陈红梅的眼睛里面已经溢满的泪水。
    赵子蒙听完陈红梅的叙述之后,心情很不平静。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调查的过程中意外地接触到了陈红梅和毛大伟隐私和伤痛,这不由人不唏嘘不已啊!
    “公安同志,你们也不要为难魏得贵,我刚才已经说了,他帮衬我们——给我们钱,不仅仅是他和我之间的关系,他是可怜我们夫妻俩——他不是一个坏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勉强过我,都是我自愿的。自从我和大伟结婚以后,就剩下魏得贵这一头,这——大伟是知道的。”
    陈红梅说的是不是事实,还要找魏得贵核实一下。谈话结束以后,赵子蒙派令狐云飞和项代沫把魏得贵请到157号来。
    赵子蒙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进一步印证陈红梅所提供的情况;第二,让李大娘和秀芹两个人辨认一下,看看魏得贵是不是她们在五年前所看到的那个五十几岁的男人。
    吃过中饭以后,令狐云飞和项代沫将魏得贵请到了157号。
    一点半钟左右,一辆汽车停在巷口,街坊邻居对这辆汽车给予了足够多的关注。
    此时,林狄和陆千站在李大娘的茶水炉前,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除了李大娘,还有王秀芹。
    项代沫先走出驾驶室,接着走出汽车的是魏得贵。
    “小韩同志,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李大娘道。
    “不错,就是他。五年前,就是他三番五次往157号院子钻。”王秀琴道。
    魏得贵穿一套藏青色西服,他的年龄六十出点小头。他的身高在一米七一左右,头上只剩下耳朵上方一点毛,高颧骨,大眼袋,身材偏瘦,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
    令狐云飞和项代沫领着魏得贵走进无常巷,林狄和陆千穿过石板路跟上了令狐云飞和项代沫。
    林狄朝令狐云飞和项代沫点了一下头。
    两分钟以后,询问开始。
    赵子蒙负责询问,林狄负责记录。
    “报上你的姓名。”
    “我叫魏得贵,‘得’是‘心安理得’的‘得’,‘贵’是富贵的‘贵’。
    “年龄?”
    “今年六十二。”
    五年前,魏得贵的年龄是五十七岁,李大娘和王秀芹对年龄的判断比较准确。
    “你从事什么职业?”
    “我在中央门开了一家珠宝店。”
    “你和陈红梅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你们不是知道了吗?陈红梅肯定跟你们说了——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找到我。”魏得贵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
    “一九八六年,你到这里来找过陈红梅吗?”
    “我是来找过她,公安同志,我和陈红梅是有那方面的关系,但却是她情我愿,好像不犯什么法吧!”
    “魏得贵,今天,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来,是想核实一些问题,没有其它意思,你不要紧张,更不要有什么顾虑,你只需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我一定如实回答您的问题。”
    “你和陈红梅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说起来,话就有些长了。十几年前,我们是在长途汽车上认识的,我们俩的座位靠在一起,闲谈中,我得知她是一个插队知青,当时,很多知青都回城了,说到伤心处,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人长得很漂亮,但脸色非常憔悴——一看就知道遇到了事情。”
    “女知青在农村遭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我也能猜出七八分来,我就决定帮她想想办法——找找人。”
    “我有一个亲戚在市**工作,他的人头很熟,说话有些分量,我通过他找到了县委书记,又通过县委书记找到了知青安置办和劳动局的两个领导,他们给了我一个招工名额。公安同志,我可以抽一支烟吗?”
    在魏得贵西裤的口袋里面有一个比较大的烟盒——只露出了一点角,大概是觉得不妥,所以他一直憋着,没有把烟盒掏出来。
    魏得贵从西裤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非常讲究的金属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香烟,但不是一般的香烟,而是李大娘和王秀芹所说的那种烟——雪茄。
    令狐云飞本来是准备拿烟给魏得贵的,看到魏得贵掏出铁盒子,便将自己的香烟放回茶几上。
    魏得贵掏出打火机,将雪茄点着了,然后道:“那姓潘的书记百般阻扰,我可费了不少周折啊!”
    “请你跟我们说说。”
    “我本以为,只要有了那张表格就能把陈红梅带回来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拿着手续到公社带人的时候——陈红梅当时在公社宣传队,没有想到,他们公社的潘书记从中作梗,百般阻扰。这时候,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之前,陈红梅并没有提她和潘书记那档子事情。”
    “后来,我让亲戚打电话给他们县的县委书记,县委书记亲自跑到他们公社,这才把陈红梅带回城。那潘书记想长期占有陈红梅,正准备提拔陈红梅当宣传队的队长。”
    “你先后给过陈红梅多少钱?我指的是数额比较大的。”
    “数额比较大的一共有两次。第一次是五万块钱,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看好了一个院子——就是他们夫妻俩现在住的地方,就买下来送给他们了。一次是两万块钱,毛大伟想做股票,可手头上没有钱,我就给了他两万块钱。”
    “后来,我才知道,毛大伟先前已经亏损了几千块钱,去年,他们听我的话,领养了一个小孩,日子过得紧巴。之后,他还想到股市扳本,我劝他不要再做了,股市有风险,赚钱的人毕竟是极少数,毛大伟就作罢了。”
    “摩托车是怎么回事情?”
    “摩托车是我托人买的,是水货,我只花了六千块钱。”
    至此,对陈红梅和毛大伟的调查结束了。这算是一个小插曲吧!
    当然,这个小插曲并非毫无意义,经历了这样一个事件之后,陈红梅和魏得贵都决定重新审视一下过去的生活。
    魏得贵答应以后不再和陈红梅保持过去那种关系,但如果陈红梅需要,他还愿意在经济上帮助她们夫妻俩。他还允诺,帮毛大伟找一份正经的工作。这样,夫妻俩的日子就能正常的过下去了。
    至此,157号凶杀案的线索断了。
    在暂无头绪的情况下,当天晚上,赵子蒙等人在顾所长的陪同下,到“客常来”去泡澡。
    林狄回家去了。赵子蒙放林狄几天假,林狄就要结婚了,婚期是林狄定的。
    马建平也回家去了,今天晚上,马建平有一个约会,这个约会是赵子蒙安排的。在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赵子蒙尽量给马建平一点时间。赵子蒙是过来人,侦办案件是同志们的使命,但不是生活的全部。
    “客常来”是老城南最有名的澡堂之一,顾所长说,“客常来”在他太爷爷那一辈就有了。
    走进一个带屋脊的大门——是带门帘的大门,右手是售票处,应该叫售筹处,筹是用竹子做的,不同的价格,不同的厅,不同的厅,不同的筹。一个下方上圆的小门洞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小门洞的上方挂着一个半米见方的价目牌,上面写着三种价格,三种价格适应于不用的消费层面,一号厅是雅座,价格最高。
    出售澡筹的女人一眼就认出了顾所长,她把脑袋贴在小门内:“顾所长,洗澡啊!”
    “是啊!来泡一泡,解解乏。”
    “您不用买澡筹了,我叫一声老唐。”女人打开售筹处的门,站在一个门帘后面大声道,“老唐,你出来一下。”
    “来了。”
    顾所长从口袋里面掏出皮夹子,打开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放进小门洞:“小李,老规矩,老唐来了,也要买澡筹。”
    第二道门帘被掀开——进入这道门,里面就是澡堂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下面围着一条浴巾:“是顾所长啊!走。”老唐从小门洞里面拿出五十元钱,塞进了顾所长的口袋,“您是稀客,一年也见不到您到‘客常来’来一次,今天难得。”
    “不行,正是因为难得,才更要买澡筹。”
    彼此推搡了好一会,老唐拗不过顾所长——只得让步。
    顾所长拿好澡筹之后,随老唐走进二道门,进入一号厅。
    老唐安顿好大家,和跑堂的嘀咕了几句之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一会,跑堂的将几杯茶放在了茶几上。
    墙上有一个挂钟,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分。一号的上座率已经有七八成了,大家纷纷和顾所长寒暄。之后,便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小声嘀咕。从他们的眼神便能猜出他们是在聊无常巷157号的案子。
    大家很享受的样子,脱衣服,拿毛巾,出一号厅,对面就是澡堂。同志们整天忙于办案,这种闲暇的时候非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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