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红妈听说晓红没去医院,怕她在家里生孩子有危险,就带着妹妹提前来家里看她。不料想,婆婆不想掏钱也就算了,还把大姑娘给孙晓红的五十元钱,从她的手里要了回去。眼看着孙晓红快要支持不住了,她才绷着脸把村里的妇女主任找到家里来给孙晓红接产。等人来了之后,她也没个好脸色看。她只要孙子,完全不顾孙晓红的死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穷谱,屁股往炕头上一坐,就开始在屋子里面指手画脚。
孙晓红实在折腾不动了,她痛苦不堪地躺在炕上,突然感觉到末日就要来临。她两手扳着炕沿,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棚,一滴眼泪都没掉下。妇女主任见她实在是折腾不动了,慢慢戴上手套,开始给她接生。可是孩子脐带绕颈,刚一露头,又缩了回去,反反复复露了几次后,她也没能把孩子给接出来。婆婆见孩子不奔生,她有点儿不耐烦了。想溜走,见大家都看着她,只好嘟着猪肚子脸坐在旁边硬挺。
时间不停地流逝,如果再不想办法让孩子生出来,可能就要出事儿。情急之下,妇女主任给孙晓红注射了两只催生针,待药效发作后,孙晓红咬着牙,疼得满头大汗,卯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要不是妈妈一直陪在身边,她恐怕早都绝望了。她从早上折腾到晚上,从晚上折腾到半夜,羊水都快流尽了,还不见孩子奔生。妈妈看着瞪着眼睛求生的孙晓红,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声,她心如刀绞。女人生孩子,人命关天。如果孩子再生不下来,就会出大事。怎么办?任浩轩在走廊里急得团团乱转。
半夜十二点马上就要过去,要是再这么坚持下去,别说孩子,就连大人都快保不住了。任浩轩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害怕孙晓红出危险,立刻破门而入。他见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就把自己的大手按在孙晓红的肚子上,慢慢地往下推。
在他的辅助下,一个紫不溜秋的小女婴,从孙晓红的身体里生了出来。屋子里面的人,顿时一阵欢呼。可是这个孩子因生得时间太久,浑身上下都没有生命的体征。晓红妈见孩子醒不过来,走过来悄悄地对妇女主任说:“要是救不活的话,就别救了!”
妇女主任摸摸孩子的胸口,感觉还有心跳,连忙拎起她的一双小腿,倒控起来,然后在她的前胸后背上一阵猛烈地拍打。只听乌拉一声,一口脏水从她的小嘴里面喷了出来,孩子得救了,孙晓红流了一脸的泪水。
孩子救活以后,妇女主任又去救孙晓红。这时的孙晓红因产后失血过多,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可能是命不该绝,她在阎王殿里走了一圈之后,又侥幸地逃了回来。
孙晓红产后*大出血,妇女主任帮她草草处理了很长时间,她才脱离了危险。晓红妈见晓红已经安然无恙,就紧紧地握住了妇女主任的手,不停地感谢她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婆婆见孙晓红生了个小姑娘,立刻把脸子一撂,连管都没管,转身就走了出去。晓红妈从妇女主任手里接过刚刚出生的孩子,用手一摸,浑身冰凉,立刻解开衣扣,将这个幼小的生命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这个孩子乖乖地躺在姥姥的怀里一声不哭,十分乖巧的样子。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晓红妈的眼泪簌簌而落。她没有想到晓红在这个家里过得是这么凄惨的日子。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得流血。
她想把孩子和女儿带走,可是晓红身体太虚弱,已经不能再折腾下去,她又于心不忍了!任家迫切地想要抱孙子,可晓红偏偏生了个女孩儿,以后,她可能更没好日子过了。婆婆嫌晓红妈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就故意说些难听的话在任浩轩面前挑拨离间,还说晓红妈要把孩子扔了。这种婆婆,真是可恶至极。
晓红妈怕晓红想不开,就瞒着晓红,说她生了个男孩。妈妈在家里待了一周左右,因为家里有事儿,她不得不赶紧回去。她临走前,悄悄地对晓红说:“晓红啊,外面这么冷,你在家里坐月子,没人管你,你出门上厕所可得加小心别受风啊,我不在你家,你可得自己照顾自己啊!月子病不好治,落下病根,你就彻底完了。指望他们家这些人管你都白扯。你婆婆的那张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整天瞪着眼睛说瞎话还可以,让她从兜里掏出一分钱来都难。这家人,个个都是白眼狼,没有一个好东西,能把你生吞活剥都不解恨。你也老大不小了,又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老实本分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因为他们的不善良,你还是应该多长点儿心吧!”晓红妈说这话时,也无可奈何。怎奈任家不把孙晓红当人看,既然孩子自己愿意,当妈的还能说些什么呢。
晓红妈走的第二天,任铁嘴就赶着马车把老姑娘全家都接到了家里。本来是孙晓红做月子,反倒成了他老姑娘坐月子。她们娘三个,就像几辈子没见过好吃的似的,没出一个月,就把晓红妈带来的那些下奶的东西,蚕食得一干二净。眼看着小侄女在襁褓里面哇哇待哺,杀个鸡,婆婆只给孙晓红象征性地喝点儿鸡汤,就端到东屋,摆在老姑娘娘三的面前。别看孙晓红舍不得吃,她们可毫不气。
再看这娘三,手都不洗,三下五除二,抓起鸡腿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嘴皮子锃亮,她们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也真下得去口。便宜都被她们占了,还背地里说孙晓红缺心眼儿。
要说不要脸,孙晓红的三大姑姐都是头子。有爹妈给撑腰,她也不怕别人笑话,直到把孙晓红月子里的东西都吃个精光以后,自己搂个肚满肠圆后,才拖娘带崽地打道回府。
孙晓红做月子,婆婆和任铁嘴也跟着借光。他们一见吃的就乐,因为肚子里面的油水太大,经常跑肚拉稀上厕所。有些下奶的东西,被他们吃得片甲不留。
这些还不够本,为了敛财。任铁嘴还在孙晓红坐月子期间,在家里置办酒席,她把孙晓红学校老师,和任浩轩的同事们来家随礼的份子钱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更可气的是,她把钱收了起来,把礼单扔给了孙晓红。孙晓红暗气暗憋,她想大哭一场,可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她的耳边又想起了妈妈的话:“你现在有了孩子,就是一个妈妈。为了孩子,再大的委屈也得忍着,等孩子慢慢长大懂事以后,你就解脱了。女孩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个孩子,你好好养着吧!千万不能哭,哭坏了眼睛自己遭罪,没人能心疼你!妈妈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总守在你的身边,你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孙晓红起来给孩子喂奶,隔着窗户,她都望着天上寒星发好长时间的呆。可她还没满月,婆婆见孙晓红还不下地做饭,就在枕边扇风点火,让任铁嘴去喊孙晓红起床炕做饭。任铁嘴在走廊里喊了几次没有得逞后,她更加恼火,又使出很多阴招。
一天晚上,任浩轩在单位值宿没有回来。任铁嘴在外面喝醉酒后,他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里面,见孙晓红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就开始放肆起来:“孙晓红,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得起来做饭。你妈那么大岁数,啥也干不动,以后你就别指望,让她来伺候你了!”
真是笑话,她从一开始就没伺候过自己。现在自己还没有满月,他一个老公公,竟然明目张胆地跑到月房里面来欺负自己,真是太没教养了。
孙晓红见他在屋子里面不走,知道是婆婆在背后捣的鬼,她也不想跟他争辩什么,就慢慢地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孩子刚刚睡着,你有什么话,等小浩回来再说吧。你知不知道,你是个老公公,这些话有谁说,也不应该你说,人都有脸,我看你还是少说几句吧!也给自己积点口德,留条后路,别老斩尽杀绝。”
任铁嘴听孙晓红这么一说,顿时酒醒一半。他知道孙晓红恨自己,可话已出口,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只有讪讪地嘟囔了一些听不清的咒骂,前仰后合地出去了。
婆婆见这招没好使,又开始较劲。几天后,任浩轩从单位回来,他一进门就被婆婆叫到了东屋:“小浩啊,你得说说你媳妇。你说她整天待在屋子里面,也不下地走走,她身上的血都不流动,孩子哪来的奶水吃啊?反正屋子里也暖和,她都在炕上躺二十多天了,现在到厨房里做饭也没事儿了。她现在这么矫情,以后过日子也成问题!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生个丫头片子,还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了,美的她。我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做饭挑水,啥活儿没干过!咋的,生了孩子,还不干活了,我看你也别太惯着她,省得以后跟你瞪鼻子上脸。”她的心也太狠毒了。任浩轩听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后来觉得有理,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任浩轩到厨房里吃了几口饭,回到东屋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到西屋去休息。他见孙晓红还没睡,就走到摇车旁边看了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