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死旁人笑死贼。他没有被人抓住现行,谁也奈何不了他。前来要狗的年轻人,单凭道听途说,也不敢断定他家的狗,就是任铁嘴给弄走了。他只能将信将疑地去学校里找孙晓红,就是想从她的嘴里,探听一些实话来。可孙晓红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到底怎么说呢?
无风不起浪,任铁嘴若没有什么可疑的行径,估计也不会被人家盯上,一个胡同里面住的人家多了,别人家咋没贪上这样的恶心呢!说来说去,任铁嘴这事儿做得确实有点儿不太地道。这回好了,瘦高的年轻人在胡同里面一嚷嚷,整个胡同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大家都想知道任铁嘴到底把狗送到了哪里?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虽然小狗自己跑到院子里来的,他也应该理所当然地把小狗还给人家,可他却见财起利,居然把狗给倒腾走了。人家也不是偏要揪住他不放,谁家丢了东西谁不着急啊?这么热的天,如果这件事被人家抓住把柄的话,那个急红了眼睛的年轻人,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他。看来,她这个好吃懒做的公公,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啊!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法请神,却没法送神,最后惹了一身脏,还得别人去给他擦屁股。一个连偷狗都能做得出来的人,活得一点儿也不像个做长辈的样子,他就不能留点儿自尊让儿媳妇恭敬恭敬他。
他倒是偷得潇洒,可丢狗的人却急得团团乱转。狗没了影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光说是被人偷走了,可偷狗的人也没在村里,他四处打听,又打听不着。丢狗的年轻人越想越气,他又在村里饶了几圈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胡同口旁边的墙根下守株待兔。他用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任铁嘴的家门口,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窥视着他家院子里面的一切动静,默默地观望着。
只顾自己得意的任铁嘴,把细狗抓住放在口袋以后,匆匆忙忙地骑着自行车,很快出了村子。他在村头左拐右拐,拐了好几个路口,他犹豫不决地绕了两圈后,才沿着村西的那条闭静的小路,去了他老姑娘的家里。他心中暗喜,这条狗若是拿到集市上,不能卖一千五百元,可也能卖个千头八百的。他并未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他出了村子以后,见前后无人,立刻加快了脚上的速度。他一路不停地飞奔,恨不得身上长了一双能飞的翅膀,马上赶到老姑娘家里。他把小狗送进门后,连口水都没喝,又匆匆忙忙往回赶。当他返回村里的时候,避免被人发现,他绕到院子的东墙外,想要掩人耳目的溜回家里。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丢狗人的一双敏捷的眼睛。待他的两脚刚迈进门里,丢狗的人“噌”的一声冲到了他的面前,立刻伸开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三叔,看你累成这样,这是从哪里回来呀?是不是带着狗走的啊!”这是一句明知故问的炸语。任铁嘴听了,当时就是一愣。再看说话这人,他认识,是村里有名的宠狗专业户,他的脑子立刻反应过来,知道人家找上门来。因为心虚,他的舌头一顿乱卷,立刻语无伦次。
“净胡说八道,有这么跟你三叔这么说话的吗?”任铁嘴怕偷狗露馅,就和他兜着圈子套近乎。
“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么聪明的人就别跟我装糊涂了!也知道我来找你的意思。我这人脾气不好,说话直来直去,从来都不兜圈子。你这么大的岁数,都不顾面子,我也就不用跟你这样的人讲情面。说吧,你把我的狗送哪里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家丢狗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任铁嘴想打马虎眼,可是他心里又没底气,毕竟自己不检点在前,人家不尊重他在后。可事儿已经做完了,想后悔也晚了。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任浩轩的妈妈,不容分说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她走到院子里,用手指着年轻人,张嘴就喊:“你这是要干嘛?咋的,你堵在我家的门口,还没完没了了呢。你跟我说说,胡同里面哪个烂舌头的人告诉你,你家的狗跑到我家来了呢?他贼喊捉贼,我看他这不是故意下绊子使坏吗?我现在就问问他去,我咋得罪他了!看我不把他的舌头撕烂。”孙晓红的婆婆没理辩三分地说。她这样的混淆是非,就是想蒙混过关地把这件事儿栽赃到别人身上。她说这话,脸上一点儿也不感到惭愧,可见她的心里素质可真够强大的啊!
“你老两口就别在我眼前演戏了,赶紧把狗还给我。不好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说,免了伤了和气,你就痛快告诉我,你把我的狗送哪里去了,我自己去取。”瘦高的年轻人脸色突变,他不想再磨叽下去,就咄咄逼人地指着他俩,大声呵斥。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明摆着是讹人吗?我们家又不开慈善会,要是家家丢东西,都朝我家来要,还不得把我气疯了啊!”任浩轩的老妈说着,伸出两手,上前就住了丢狗人的衣袖,往院子外面拽。
“别依老卖老,最好别把我惹急眼了,痛快把狗还给我!我丢的是狗,找的也是狗,净说那些扬沙子的废话有啥用。”丢狗的人见他俩说话,也不往正题上说,马上变了脸色。
“你赶紧给我出去,你不去胡同里找狗,还跑到我家里来闹,一会儿我儿子回来,看打不死你!”老太太一看丢狗人赖在院子里面不走,立刻把儿子搬了出来。
“好!你们不就是不怕磕碜吗?好,一会儿等你儿子和儿媳妇回来,咱们几双眼睛到一块好好说说,再把路见证人找来,要是这狗真让你偷着送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张老脸该往哪搁。”丢狗的年轻人毫不让步地说道。狗都丢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能把狗找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怕。
年轻人不甘心狗就这么丢了,想找到狗,他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我看你就是耍无赖,赶紧给我滚出去,你再嚷嚷,我就让你好看!”老太太又拿出了骂街的劲头,她在院子里面大声地吼道。
“三叔,我不跟你吵。我就想问问你,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你要是说不出来,就证明这狗一定是你偷走的,你要是不说实话,只要不出这个乡,我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狗找回来。”丢狗的人也豁出去了。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看这个局已经僵在了这里,任铁嘴不得不说话了。
不过,他没有说实话。他以为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就用了一个调虎离山的方法。他眼珠一转,竟然南辕北辙地说了一句谎话:“年轻人,你这嘴边说话可要极点德呀!我去哪都跟你家丢狗没有关系。再说,村里的人,没事儿外出的人多得是,想去哪就去哪儿,难道我出趟村子,还得跟你打声招呼啊?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说,你是乡长啊?我看你管得真宽。”任铁嘴盛气凌人地说。
“你是不是不敢说呀?我不管你去了哪里,你要是不敢说,就证明你心里确实挺有鬼。”丢狗的人已经忍无可忍了。他别的不问,就想看看任铁嘴是怎么糊弄他的!
纸堆是包不住火了,在强大的压力面前,任铁嘴开始顺嘴胡说了:“我今天去了小浩他四姨家办点儿事儿,你看这事儿整的,还正赶上你家丢狗,我看都够晦气的了!”他这无心的一句谎话,丢狗的年轻人却信以为真。他转身冲去了院子,任铁嘴猜测他不可能去他说的那个村子去找,就放心地把自行车支在窗子下面,然后走进屋子里面。他坐在炕沿上,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在屋子里面坐了半天,可能是心里不太踏实。见老伴进屋,张嘴就说:“我还得去老姑娘家一趟,把狗搁在她家我实在是不太放心,我去告诉她一声,赶紧把它牵到别人家里,免得在家里惹祸!”没等老伴回答,任铁嘴已经走出屋子,他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又急匆匆地去了老姑娘家。
等他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时,两条腿都已经迈不开步了。等孙晓红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炕头上躺好长时间了。
本来孙晓红想要问问怎么回事儿,见婆婆总是躲躲闪闪的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