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个当妈的,就是糊涂!我以前跟说你啥你都不信。这回好了,钱没少花,孩子啥都没考上,这下你满意了呗?我看你呀,就是自作自受!做什么事儿也不长长脑子,总是一条道跑到黑,跑到南墙,不撞得头破血流那才怪呢!”如果多管闲事,能拯救命运的话,三姨这番心口不一的话,带着世俗的偏见,竟然从她的嘴里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似乎也有悖常理。
反正舌头在自己的嘴里待着,说深说浅它也不犯王法,小红妈见她这样说自己,心里也很生气。无奈她是自己的姐姐,即使她的话里也带着很不道德的厉刺,她也得硬着头皮挺着被扎得遍体鳞伤。
小红妈一直没有说话,三姨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对了呢,她那张川流不息的嗓子,竟然像下水道的喷水管一样,继续向外面毫无节制地排放污水。至于污染到什么地方,污染到什么程度,她也就不顾忌那么多了。
“供孩子念书,就跟押宝一样,虽说是正经事,关键你得看孩子是不是那块料。菜由哪酸,盐搁哪咸,就说说这个理儿,今天咱俩不说别人,单说你家小红,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你看,就算你家小红把书念成了,翅膀也硬了,早晚得结婚吧,结婚以后,她脑子里面的东西都带到人家了,现在的孩子都自己顾自己,你啥也捞不着不说,还不是照样白供。如果她书念得不好,就像她现在这个样子,有啥用,还不是回家跟你种地,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啥也不是,花多少钱也是白花,能借什么力?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这世界上不应该的事情多了去了,吃饭还浪费粮食了呢,一日三餐,那顿不吃能行!
因此,三姨这番严重的人身攻击,经过这样一番渲染,已经上升到了社会的高度。就三姨这个水平,能直言不讳地叨唠出这么多的歪理邪说,平时得浪费多少脑细胞呀。小红也真是醉了。
别看小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崇拜过那么多的语言大师。她就是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熬上三天三夜,恐怕脑子里面都挤不出这么多的毒液来。可见三姨嘴巴上的杀伤力该有多大了。
孙晓红听了,顿时气得嘴唇发青,浑身发抖。她咬着牙齿,攥紧拳头,真想冲出来跟她从头到尾好好理论一番。无奈人家可是长辈,狗尿苔不济长到金銮殿上了。她的话,大可不听,权当龙卷风骚扰灾民。但是不听,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这回她算悟透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了。她气呼呼地坐在角落里,心灰意冷地闭着眼睛,心里千愁百感,万念俱灭。
三姨刚才说的这些话,血淋淋的,非常歹毒,像刽子手里行刑的亡命大刀,句句都砍在头上,实在让孙晓红无法忍受。单说两家的关系,还连着血脉呢,就算自己背后有千人指万人说的份,也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呀。
“我说你呀,过日子也没个算计,整天瞎忙,榆木疙瘩不开窍,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白说!”三姨在屋子里面吵嚷了半天,见没人搭话,也自讨没趣,嘴里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就没好气地摔门而去。
“怎么能白说呢?妈妈可以无动于衷,你这样小看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可以听而不闻呢?真是太欺负人啦!太欺负人啦!”小红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枕头使劲一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捂着脑袋大声地喊了起来。
这些争强好胜的女人,可能是在这里没遇上对手,扫了她的八面威风。三姨临出门前,好像也听见了小红的喊声,她还忿忿不平地回过头来,冲着孙晓红的里屋狠狠地瞪了一眼,好像她在屋子里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幸好小红的爸爸没有在家,要是他在家的话,三姨一定不敢这样嚣张地大放厥词。
这又何苦?三姨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就是为了说这几句狠话来奚落她,也真够难为她了!别看三姨那么大岁数,又没儿没女的,抡起舌头说自己外甥女的厌恶话,还一套一套的,也真是醉了。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孙晓红还以为三姨是什么好人哪!
经过这番折腾,孙晓红算是长了见识,她受了这么多的刺激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人言可畏,她心里暗想,如果自己再这样颓废下去,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人总会在瞬间长大,那一刻,孙晓红不再钻牛角尖,她的脑子终于开窍了。
眼见小红的身体越来越瘦,妈妈很是担心。无奈之下,她决定找个人给她算算命,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起初,爸爸孙国栋是不同意她这么做的,他觉得靠算命打卦来决定人的命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自己不够努力,就不能怨天尤人。那些站在街边算卦的人,就是瞪着眼睛靠耍嘴皮子功夫吃饭的。她们要是能看破红尘,早就成仙得道了。还用天天坐在街边像个要饭似的,整天跟城管斗智斗勇。要说现在这人哪,多数都特别眼虚,都愿意巴结有钱的,也不知道是谁惯的,多数都嫌贫爱富,这要是在大街上看见哪个比自己穷的人,不上前踩上两脚都觉得自己有罪。算卦的人更是二五眼,她也贪财,靠的就是一张嘴吃饭。心里一有不顺,就愿意往他们跟前凑合,还不如直接赏几个钱得了。算卦,算卦,都是解心疑的,哪有说的那么神!”
“你不信就不信呗,别跟着乱说!得罪人都不打草稿!”小红妈强烈制止他说这样的话。
“平时都看活人遭罪,谁见死人扛枷?再说自己的命运啥样,自己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还到处找人算命,那不是瞎扯吗?”
听人劝吃饱饭。爸爸的话不无道理。可妈妈就是不听,她偏偏要较个真,求个明白,大有挤破脑袋也要硬往牛角尖里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