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路过落无村时,听说村子时常去一些气质不凡的神秘人。他们个个都自带神秘气场,与一般人瞧起来就不同,不知你们有没有遇见过?”
“这个年代,遇见什么人都有可能。你看看我们几个,天南地北的,竟然也坐到了一起,不是缘分是什么?”另一人为了缓和气氛,也搭话道。
“我还听落无村管事说村子里跑了个小奸细,也不知是真是假。”
“奸细?是魔族的还是……”
“那自然是魔族的。那个部落的人哪里会在一个小小的落无村里做奸细……”
“你这又胡说了不是?魔族怎么就不如一个小小的部落了?”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净为那魔族说话。难不成你……”
“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论不清。”
也璃听见其中一人按下茶盏,似乎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不再说话,紧接着陆陆续续的也走了。
也璃觉得有点不安。
万一那人嘴里说的“奸细”就是自己,而落无村又真将她的画像贴出来公之于众,那她此番前行定有麻烦。
低头看了看地图,她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只不过要绕过一座山。
虽说地图上没有标示此路可通往习魔阁,但也璃多少也看得懂线路,明显是与下条通往习魔阁的路连上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璃倒是情愿多走几步路。
好在天已全黑,这个时辰在外赶路的不算多,她大可以加速前进。
与其他人不同,夜晚视物对于也璃来说就跟探囊取物一样简单,因而她多半是白天歇息,夜晚赶路。
入山之前也璃看见了一块不容忽视的大石头,上面刻着“兽山”两字。
也璃琢磨着这座山上多是野兽之类的,因而小心的取出了腰间的弩,进入防备状态。
山内阴风阵阵,争先恐后直往也璃衣领口灌。
也璃按了按领口,警惕地往四周看。
这里树木绿植长得倒是纷繁复杂,路也不怎么平坦。
踩在脚下的大部分都是枝丫草皮,几乎没有踩踏出路的痕迹。
按照地图标示,只要她向北直走就可出此山。
而此时月亮正圆,也璃不至于失去方向。
只是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有很多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也璃有点听得懂,但仔细一听又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走了几步路,又有感觉什么东西在跟着她,很轻微的声音。
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也璃往弩里装填上箭,放轻脚步更加小心的前行。
不知道是否上山的缘故,也璃的右膝盖再次有了微弱的痛感。
也璃将地图塞进衣襟,掀开膝盖处缝缝补补好多年的破布,认真的观察起来。
她以前也有仔细的查看过这块伤疤,不算大,有点儿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伤,但她始终想不起来是被什么东西伤到的。回想很久未得结果,只能作罢。
如今她再次盯着这块以肉眼可见速度逐渐红肿的皮肤,有了某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这膝盖处的痛感像是牵扯了全身上下的神经,就连视线都痛得模糊起来。
也璃握住弩臂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咝……”
一声异响使她猛地回过神,忍痛站起将弩对准声音来源。
幽幽的黑暗处滑过一丝闪着微光的鳞皮。
紧绷的神经在那瞬松懈,也璃垂眸暗暗叹了口气。
正打算继续前行,却发现适才发出异响的地方又多了样东西。
看起来像是人影。
这里,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人?
也璃手里的弩再次对准了那个方向。
随着人影逐渐靠近,也璃越来越清晰的瞧见那人可怖的脸。
脸上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干净的皮肤,正踉踉跄跄的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与此同时,也璃膝盖宛若利剑刺中,几乎没能站稳,她突兀地单脚跪坐在了地面上。
虽有此举动,手中的弩却稳稳的对准了来者。
男人脸上滴血,眼里冒火,可在抬眸看到也璃的一瞬间,宛如跳入冰湖,所有的情绪都被埋入湖底。湖面结冰,再也浮不上去。
弩上的箭蓄势待发,只等也璃扳动弩机。
那人嘴张了张,却从中吐出一口黑血,随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无知觉。
也璃瞬间慌了。
她根本就没有动手。
她抖着放下弩,一步一步靠近倒下的那人。
他身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血顺着草地缓缓流至也璃脚边。
也璃喘着粗气蹲下去试探他的鼻息。
尚存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松了口气。
撕下自己身上一块粗布,也璃先擦拭一番这人脸上的血迹。
血迹一去,一张干净白皙的脸逐渐显现出来。
也璃愣了愣。
不是因为这男人干净好看,而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人她见过。
可她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也璃赶紧又轻微的将这人翻身,头放至腿上,查看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
好在深口虽深,却不致命。
但看着这一道道血痕,血痕里面还有尚未愈合的旧疤,也璃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了。
她心里像是装下了一朵血红的花,而此刻心火正在燃烧。
火越烧越旺,花却越开越艳,艳得滴出血水来。
烫得也璃触碰他的指尖发麻。
山内兽鸣四起,喧嚣至极。
不知怎的,原本也璃是可以选择性的听那些细微的声音,可这时所有的声音都不可控了,一齐汹涌的冲向耳中,吵得也璃神思不宁,头痛欲裂。
那浑身鲜血的男人尚存一丝意识,他微弱的半睁开眼。
睁眼便是皓月当空,星点四起。极慢的云擦月而去,只剩一片氤氲。
似是星辰,只待今夜……
重重的歪头睡去,倒入了正抱着他的女人身中。
山中的黑夜很难熬。
整夜都是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远远盯着他们。
不上前,却一直盯着。
昏迷不醒的男人虽说血不再流了,但却浑身冰冷,寒气逼人。
也璃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用自己身上的体温为他保暖。
如此难熬一夜,竟也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