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容正在走神,于月巧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见她没有回应,于月巧一脸失落地问道:“姐姐,你是不喜欢我吗?”
陆二夫人这时也说道:“从容妹妹,你这是干什么,死前不能让月巧进陆家本就是廷理的遗憾,死后你也要让他不得安生吗?”
“我没有说不让谁进家门。”叶从容淡淡地看着陆二夫人:“二嫂不用这么着急,我只是觉得我年纪小,当不得这句姐姐罢了。”
陆二夫人一哽:“你……”
“好了。”陆夫人一脸倦容,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也累了。”
她淡淡地看向叶从容:“廷理后日就要下葬了,他死前本就受了大罪,这两日一定要为他守好灵。”
叶从容应了句“是”。
陆夫人的眼神扫过于月巧,柔声吩咐道:“月巧就不用去了,免得冲撞了。”
于月巧泫然欲泣,悲伤地点了点头。
叶从容扶着蓝竹的手走出了屋门,没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于月巧的呼喊声。
叶从容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
就见于月巧快步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一个叫冬芬的侍女。
“从容妹妹”,于月巧微微笑了一下:“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叫你从容妹妹了。”
叶从容也弯了下唇角,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于月巧摇了下头,说道:“只是希望妹妹别在意,娘让我住在永胜院,只是觉得我身子不便,方便照顾罢了。”
叶从容直直地看了一会于月巧,蓦地轻笑了声:“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介意。”
“那就好。”于月巧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
叶从容一脸诚恳地说道:“我也希望。”
又客套了两句,两人就此道了别。
叶从容沿着石子小路走回晴雨轩,蓝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不敢出声。
他们三个人的名字无数次地出现在人们的谈资里,她是那个可怜的被嘲讽的弃妇,而于月巧则是众人艳羡的对象。
因为这场婚姻,叶从容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个失败者,输给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
叶从容也曾好奇过让陆廷理用情至深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终于得见却不免有些失望。
于月巧样貌不错,但也不算绝色,性子甚至也有些浅薄。
叶从容很不喜欢她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隐藏着不动声色的的鄙薄与怜悯。
但她的喜恶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于月巧就是要比她招人喜欢,无论是陆夫人,陆二夫人,亦或是陆廷理,她们都更加喜欢她。
这让叶从容开始怀疑自己,或许不是别人的问题,是她自己有问题。
叶从容心情莫名地低落下来,整个人都有些丧气。
陆廷理跟在叶从容身后心不在焉地走着,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于月巧。
她还站在原地,可能是觉得叶从容已经走远了,便不再掩饰眼里的不屑一顾。
陆廷理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太过陌生,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和在他面前的那个于月巧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他本来还担心她会因为他的死亡伤心过度,此刻却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即使她的眼里含着泪,他都并没有感觉到她的悲伤。
这未免有些讽刺,他没说过几句话的夫人真真切切的在为他的离开难过,而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却异常冷漠。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脑子里有一大堆疑问想要弄清楚。
她为什么要隐瞒他的真实死因?又为什么要撒谎说怀了他的孩子?她费尽心机进入陆府到底想做什么?
被重逢的喜悦蒙蔽了的头脑终于清醒下来,那些细枝末节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陆廷理此刻有了不祥的预感。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两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见了面其实都没太有话聊。
他问起过于月巧这些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于月巧每次都不愿意提起这些,他也就没再追问。
陆廷理此刻才意识到,或许于月巧早已不是那个他年少时记忆里的人了。
在不知所踪的那些年里,她性情早就变了另一个模样,亦或是,他从来也没有看清过她。
想到这里,一个猜测猛然袭上他的心头,虽然只是一抹鬼魂,但这一刻陆廷理真切地感受到了从心底散发出的寒意。
他突然想起,程大夫曾说过给他的那颗解毒丸是世间少有的珍宝,可以医百病解百毒。
他能感觉到当时中的毒并不是很烈,及时解了毒应该没有大碍。
那么,于月巧到底有没有给他吃解毒丸?
第6章 “六夫人,你,你好……
按照习俗,人死后亲友要在灵堂守候三天三夜,以免逝去的亡魂找不到回家的路。
陆廷平和陆廷元白日里在灵堂里接待亲友的吊唁,晚上则是叶从容守着。
今夜是最后一夜,明日就要下葬。
下人们都守在门口,空荡的灵堂内只有叶从容和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