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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撞开,怀琮和独孤敬彝拿着一卷地图冲进来,眼睛红肿着:“会盟的地点在巍川,那处地势平坦,根本没有能躲藏的地方,除非去西北的丘陵。”
    怀琮指着地图上西北的方向,手指发着抖:“阿娘,我要过去找阿耶!”
    “你不能去!”杨氏一口拒绝,抱紧了他,“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
    “我要去,阿娘,我去找阿耶!”怀琮带着哽咽,低声哀求。
    崔拂努力平稳着心神,怀琮是夏舜唯一的骨肉,大夏未来的希望,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怀琮出事,轻轻拍着怀琮的肩膀:“怀琮,听你阿娘的,你得留在复京,有你在,民心才能稳固。”
    怀琮抽噎着,渐渐平复情绪,重重点头。
    崔拂拿过塘报,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只是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也看不清,忙乱中听见杨氏说道:“司徒最后看见陛下时,他跟萧洵在一起。”
    萧洵!像是茫茫浓雾中突然闪出一线光明,崔拂脱口说道:“不会有事的!”
    她太了解萧洵,哪怕是拼上一死,他也绝不会让阿兄出事。伸手拿过地图,询问着杨氏:“司徒眼下在哪里?”
    “司徒率领残部驻扎在巍川附近的庄河镇,还在到处寻找陛下。”杨氏红着眼指着矩州边上一点,“起火时萧元贞也被攻杀,如今生死不明,司徒说,此次应当是大邺内乱,殃及陛下。”
    崔拂看着地图上那小小的一个点,心急如焚。大邺内乱,矩州和延康都在敌手,庄河镇内外皆无援兵,独孤逊又受了重伤,能支撑到几时?
    “妹妹,”杨氏抬手擦了泪,神色刚毅,“我已下令集合大军,前往巍川救驾,怀琮就交给你了。”
    崔拂一把拉住她:“阿嫂去不得!”
    她定定神:“阿兄和司徒都不在,怀琮年纪小,须得阿嫂给他做个主心骨,你若是去了,万一京中有事,该怎么办?”
    一刹那拿定了主意:“我去巍川!”
    前方情况瞬息万变,将帅可以决定攻伐,却不敢擅自决断有关君主的事宜,有崔拂在场,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有人做主,杨氏犹豫着,终于点了头。
    扑通一声,独孤敬彝跪下了:“臣愿护送长公主,一道去巍川!”
    一个时辰后,匆忙集结的军队聚集城门前,崔拂告别杨氏和怀琮,离开复京,急行军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城门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崔拂望着前面身体紧绷的独孤敬彝,心中生出感慨,经过这一回,这稚嫩的少年,大约就要长大了。
    蓦地想起萧洵头一次上战场时只有十岁,又想起夏舜传回的消息,他已经知道瑟瑟的身世,却顾念着她的体面,并没有再闹,崔拂紧紧攥着缰绳,萧洵,但愿你能带回瑟瑟的舅舅,若是那样,若是那样……
    队伍昼夜兼程,急急向巍川方向赶去,怀琮以太子的名义颁下勤王令,一路上不断有各地军队加入进来,一天半后赶到彭郡时,已经是浩浩荡荡十数万大军。
    再往前走就是矩州,如今是大邺的境界了,崔拂遥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阿兄,萧洵,你们在哪里?
    山路上,萧洵扶着夏舜,警惕着周遭的动静,此处离彭郡大概还有十几里路,只要避过萧怀简的追兵,顺利进入彭郡,夏舜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低眼一看,夏舜脸色苍白如纸,伤口处包扎的布料都已经被血湿透,他倒也是硬气,一声也不曾喊疼,嗤啦一声,萧洵撕下衣襟,带着他在草丛中坐下:“需得换药。”
    金疮药早已用完,这几天都是采的草药止血,夏舜一声不吭,任由他上药包扎,转侧之时突然发现他背上鼓起一块,细看时是伤,那日救他时被铁炮砸的,肿到这个程度,必定伤得极重,夏舜脱口说道:“你背上的伤……”
    “死不了。”萧洵嚼碎草药,反手从衣领里塞进去,胡乱抹了一抹,“走吧,到彭郡你就安全了。”
    夏舜低着头,忽地想到,从今往后,他怕是再没资格阻拦萧洵去见崔拂了。
    入夜时大军在彭郡驻扎,崔拂正在灯下给杨氏写信,账外脚步声急,独孤敬彝狂喜着冲进来:“陛下回来了!”
    哗,纸笔掉了一地,崔拂狂喜着冲出去:“在哪里?”
    独孤敬彝追在后面:“刚刚入城,萧洵送回来的!”
    萧洵,果然是他!鼻子上一酸,崔拂拽过马匹:“去迎陛下!”
    彭郡城门下,无数灯火汇成一条长龙,飞奔着向他们迎来,萧洵看见最前面的一匹马,马上人眉目静婉,夜风吹起她漆黑的鬓发,是崔拂。
    阿拂,我的阿拂,三年了,我好想你。眼睛热着,喉咙紧着,萧洵飞奔上前,嘶哑着声音:“阿拂!”
    奔马从他身边掠过,急急冲向夏舜,萧洵扑了个空,脚底下一个踉跄,随即又不甘心地追上去:“阿拂!”
    他看见崔拂从马上跳下,扑过去抱住了夏舜:“阿兄!”
    “阿拂,”萧洵跌跌撞撞跟在后面,“阿拂!”
    “阿鸾,”夏舜握紧崔拂的手,看向萧洵,“是他救了我。”
    苦撑多时的精神在此刻耗尽,夏舜晕了过去。
    御医簇拥着,侍卫用软兜抬起夏舜,飞跑向最近的房舍,崔拂跟着往前跑,却又突然停下来,看着萧洵:“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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