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臂搂住她:“走吧。”
“长平王,”妙寂上前一步,“贫尼跟阿拂许久没见,想留她在身边住一晚。”
“不行。”萧洵不假思索地拒绝。
妙寂还想再试,崔拂笑着拦住了她:“师父,我改天再来看你吧,天色不早了,阿洵还有公务要忙。”
许久,妙寂叹了口气:“阿拂,你多保重。”
车马沿着山道往下,走出去老远,崔拂回头看时,妙寂依旧站在山崖上,久久目送。
“当年你获救时,”萧洵在耳边问她,“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信物?”
崔拂正要回答,远处銮铃声动,一人一骑飞快地向他们奔来:“萧洵!”
骏马如风,瞬间奔到近前,马背上刘素渠勒住缰绳:“听说黛山出产上好的狐狸,要不要一起猎几头?”
“不去。”萧洵一口回绝。
崔拂坐在他怀中,能感觉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刘素渠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第16章 你要是走了,还怎么杀我……
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咴咴几声,却是座下两匹马喷着响鼻,向对方伸出脖子,互相嗅闻。
萧洵一把扯开自己的乌骓。
将崔拂向怀里搂紧些,低声叮嘱:“坐好了。”
一抖缰绳,乌骓骤然发力,撂下刘素渠向前跑去。
身后銮铃声急,刘素渠拍马追上,擦肩而过时语声微哑:“萧洵,亲事若还想做,就把身边收拾干净!”
她重重加上一鞭,五花马四蹄如飞,泼喇喇向前奔去。
崔拂低着头,心上骤然一轻,如她所想,刘素渠并不能容忍萧洵身边有别的女人,他既然要做这门亲事,总会有所表示。
下巴上一紧,萧洵捏着她,扳过她的脸:“你很高兴?”
“没有。”崔拂立刻否认。
乌骓放慢了步子,不紧不慢往前走着,萧洵看着崔拂柔顺的脸,总觉得方才那一刹那,她是欢喜的,她是发现杀不了他,所以想逃了吗?
松开她的下巴,懒洋洋地开口:“我不会放你走。”
微弱的希望彻底落空,崔拂听见他带着笑,半真半假:“你要是走了,还怎么杀我?”
崔拂脱口叫出他的名字:“萧洵!”
她转回身看着他,一刹间湿了眼睛:“不是我,萧洵,我从来都不想杀你。”
梦里没机会说出的话,如今当面说出,也算是给他一个迟来的交代吧?
脸颊上有粗糙的触感,萧洵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他低垂着眼皮,神情晦涩不明,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份。
崔拂觉得喉咙紧得很,喃喃地说道:“从来都不是我,我不知道严凌的计划,我以为……”
以为凭着他待她这份不同,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还是太天真,严凌与萧洵,争夺着同个天下和同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两全?
眼皮上一热,萧洵吻了上来,说话的声音异常温存:“别哭了。”
崔拂越发觉得难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萧洵忽地笑起来:“别担心,就算你想杀我,我也不会让你得手,我会好好看着你,不给你任何机会。”
崔拂怔怔地抬头看他。
萧洵给她擦着泪,脸上带着她曾经熟悉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肆意笑容:“阿拂,你想怎么样都行,反正,我不会让你得手,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是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崔拂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走吧!”萧洵踢了一脚,乌骓马撒开四蹄,重新跑了起来。
颠簸起伏中,萧洵紧紧搂着她,崔拂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心里一时冷一时热,起起伏伏,一刻也不能安宁。
这种感觉跟从前和严凌在一起时完全不同,严凌是春风暖阳,悠长而安稳,萧洵却是烈火巨浪,不容拒绝地席卷一切,让人不得不追随着他,一时被抛到最高,一会儿又被狠狠摔落。
崔拂在陌生的体验中,喃喃自语:“可是,你还要娶亲。”
她说的很低声,以为他根本不会听见,却很快听见萧洵的回应:“那又如何?”
他低着头,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拂着她的耳廓:“阿拂,你有没有熬过鹰?”
崔拂不懂他的意思。
萧洵笑了下,没再解释。
她就像那只苍鹰,不把最后一根傲骨折断,就永远不会向他屈服,赶去下人房也好,娶刘素渠也好,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她彻底属于他,他都会尝试。
天擦黑时,遥遥看见城门的轮廓,程勿用催着马从内里迎出来:“大王,大凉使团刚刚进城,领队是刘凤举,太子请大王尽快过去商谈。”
刘凤举,刘轨的长子,大凉的大王子,他亲自过来,自然是为了重新商议亲事。崔拂低着头,脑中又冒出他刚才的话,阿拂,你有没有熬过鹰?
……
二更的刁斗声夹在歌舞声中传进耳朵里,是萧洵在前院设宴,款待大凉使者,崔拂翻来覆去睡不着,叫过了阿金:“大王近来在熬鹰吗?”
“婢子不知道,”阿金摇头,“夫人要么问问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