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这前脚刚一踏出门口,东方汐清冷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东方汐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每每她一有动作,他就会出现。
“我打算去苏梓默同姜武争执的酒楼看看。”
她从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对方。与其被人胡乱猜测,她还不如一来就说清楚得好。
“你明知道凶手的犯案对象可能是男人,你还做这打扮!”东方汐语气一冷再冷,眉头亦不经意皱起。
姜武的案子,虽然表面上看是“报复”居多,但也不能排除是有人随意犯案。
“大人,我不是一个人去,我会同路悠然一起去酒楼。再说了,其余时间,我都会呆在玄武,那凶手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混到玄武里来杀人吧!”
叶言也曾想过,着男装的利害关系,但直觉告诉她,凶手犯案的随机性并不大,而是有针对的。
“那你自己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强出头。”
知道她下定决心的事,谁人也拦不住,便也不再过问其它。更何况,他还要去处理白无尘的事儿。眼下她有事儿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言也有留意到东方汐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异样,只是想来与自己无关,便也没去深究。淡淡应声:“知道了。”
“叶姑娘,你说默默他到底会不会有事啊?”一路上欲言又止,临到半道,路悠然终是忍不住过问出声。
叶言头也不回,轻描淡写回应:“目前是没事儿。但若迟迟抓不到凶手,就难担保那群人不会找‘替死鬼’了。”
她不是存心吓他,她只是习惯了凡事都预先考虑最坏的结果。
只有这样,厄运来临那一刻,她才不至于手足无措。任何比预计稍好的结果,也都会叫她有理由“窃喜”一把。
她承认,二十年来的“忍辱偷生”,她不仅练就了“铜墙铁壁”,还学会了苦中作乐。就算是一个人的天地,她也能乐在其中。
“你的意思是……”微滞的脚步突地加快,连带着语气也急促了起来:“默默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一定能抓到凶手的。”
望着前面大步流星之人,叶言不觉弯了眉眼,呡笑跟上。
“小心——”
“啪——”
同样的情景再现眼前,纵使再好的定力,叶言也忍不住抬头望向二楼,冷了眉眼。
“谁泼的?泼水都不看有没有人吗?”路悠然脸上淌着水,一脸无辜,喃喃自语起来:“怎么这么倒霉,这出门才换的衣服……”
“悠然,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在酒楼等你!”
“好,那叶姑娘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目送走路悠然,叶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栈。
此次她若不是眼疾手快了一步,被泼水的就不止是路悠然了。更甚至,路悠然被泼,也不过是“误中副车”。
第一次被泼水,她只以为是苏梓默结下的梁子,便也没去深究。但现在看来,对方针对的人是她。
“官您是住店?”
“找人!”
原本还想着拦一拦的掌柜,见着叶言一身华服,又气质不凡,便也就乖乖让道。
来到二楼,果如所料,早已人去楼空。不过“雁过留痕”,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对于叶言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房间没有入住的迹象,那人该是临时起意,混入其中。盛水的木桶,就搁置在窗口的位置,窗户也还只是虚掩。
外面是喧哗的大街,若有人跳窗出走,必会引起动静。而刚才她虽与路悠然寒暄了几句,但却并未耽搁多大功夫。
倘若对方不是绝顶高手,那么——人留在屋子的可能性最大。
思及此,便屏气凝神,留意起屋中一桌一椅。到最后,唯一有嫌疑的,就只有竖立在墙角那一人来高的衣柜了。
叶言并没有当即就上前去拆穿,而是微微顿足之后,故作丧气样,退出了房门。
对方只是泼清水,除却警告,怎么看都像是在“撒气”。既然如此,留有余地,怎么都比“赶尽杀绝”来得稳妥。
事情再一次如她所料。在她退出房门不久,房间里就又走出来两人。
只见那两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好一阵,这才轻拍了拍胸脯,往一边走廊去。
两人虽身着便衣,但那双“宫靴”却出卖了他们。既是皇宫里的人,哪怕是脚趾头,也能想到是何人了。
叶言不觉瘪了瘪嘴:这一次是泼清水,谁能担保下次不会泼其它的?更甚至来个“暗杀”什么的?毕竟就那人的性子,人命怕是最无关紧要的吧!
想到这儿,叶言就一阵头疼。两边都是她惹不起,还躲不起的。
夜慕寒白皙修长的手指,明明是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却愣是叫人探不清虚实,好一阵心虚。
幽冥看了看跪地汇报之人,又偷瞄了眼自家主子,也不敢过多言语。
他知道,每每和她有关,自家主子就仿若变了一个人,越发的高深莫测。
半响,夜慕寒阖上双眼,波澜不惊交代出声:“传话傅女官,罗莎公主德行有亏,禁足一个月,命人严加管教。”
“遵命!”
来人退下,幽冥才又半低身子,小声开口:“禀主子,东方指挥使出手了。”
“喔?”夜慕寒依旧没有睁开眼,只语气里透着几许兴致,“东方世家终于舍得出手了?”
“回主子,东方老爷子倒是没出面,是东方指挥使。”幽冥迟疑了短短一瞬,继续道:“白家已脱离困境。”
眼眸睁开来,深邃不见底。半响,又晃动着一抹微光。微勾起的嘴角,不无算计:“本王倒是小瞧了他!”
“主子,那白家……”
“看在言儿的面上,本王这次就不予追究了。”提起她,眉眼就是一弯,温柔得如沐春风。
“主子——”幽冥终是按捺不住,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主子一心为叶姑娘着想,可叶姑娘却毫不知情,整天同玄武那帮人走得亲近。”
视线淡淡扫过一旁之人,夜慕寒再一次躺倒在榻上,不疾不徐:“都道女人是水做的,殊不知,温柔似水,也能冻若寒冰。言儿就是那最刺骨的寒潭之水……”
话到此处,目光又一次深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