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好景不长,这才行至半道,便听身后马蹄声来,只见一官军打扮之人正纵马追赶,惊得众人慌忙举刀相迎。观得如此,徐晃亦停马转身,提斧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身形高大,即便坐于马上,也可观得远超常人,其臂更是粗壮如牛,粗略比之,云涯儿三臂也未必能及。而其听闻并不急答,缓缓拉停马匹,仰头环视一周,才将手中长枪指向徐晃,“无名小卒不需知晓我名,将山匪留下自去便可。”听其话语极像山匪一伙,只是单枪匹马前来还如此嚣张,倒也颇有胆识。
只此要求,徐晃又怎会答应,但此回似乎有所忌惮,并未如先前那般呛声,而仍气,“我等虽为无名小卒,但前来讨贼亦非轻巧之事,阁下既然讨要贼众,自当有个说法。万一阁下与此些山匪乃为一伙,我等又怎能如此轻易便纵虎归山,难以回禀将军不说,也无法向那受害百姓交代。”
“哼!莫非你等白波贼还真以为我大汉无人,需由你等贼寇代为除贼?念你等尚未为祸,亦为朝廷出此份力,我便不作追究,还望诸位识相一些,以免伤了和气。”那人回答依旧傲气十足,手中长枪并未移动半分,似确实无心争斗。
然不管有意无意,其言终究说得不合时宜,即便证实其为官兵,反更使徐晃不悦,已将大斧扬起,“既然如此,阁下为何反倒比我等贼人讨贼更迟,莫非候于半道,只等坐收渔人之利?”
“有趣!”再听徐晃之意,那人终改面色,但眼中轻蔑丝毫未减,“看来我不令你亲自领教一番,自不会信我乃为长途奔袭而来罢,无需多言,放马过来便是,正好多抓几个回去讨要功勋。”随即倒拿其枪,眼朝下看,连望也懒再望徐晃一眼。
受此一激,徐晃立转身向部下喊道:“待我教训一番这不知好歹之徒,去去就回,你等先去,莫要误了押送时机。”而后大喝一声,便提斧杀去。
也不知那人是真不畏惧,还是早已吓懵,徐晃如此阵势已贴近其侧,其却未有丝毫躲避之意,仍旧斜视其枪。直至徐晃之斧已可劈至其头,那人才猛得发力一挥,挑枪直击徐晃大斧。在旁人看来,此击更似外行惊慌失措之举,但却硬生将徐晃震得连马也倒退几步、不敢上前。
发此一击,那人坐下之马非但未有挪动半步,亦如其主一般毫不惊慌。其人更是游刃有余再挥一枪,仍击大斧,竟将徐晃座下之马就此压得跪倒在地。旋即抛出一言,“无趣,我还以为难得又有对手可与我一战,未想不但不堪一击,竟还轻视于我,只作佯攻。你那马匹毫无防备,如此倒似我乘人之危。即便胜你也乃胜之不武,不如你且将山匪留下,我懒伤你性命,待到日后武艺精进再来挑战于我。”便引马行往这边。
待其行近几步,徐晃才是回过神来,赶忙拱手问之,“敢问额下何名,日后再见徐晃定全力讨教,绝不轻视!”
“相同之话,莫要我再说一次,你只消告知于我,这山匪是要我自取,还是你等让与便可。虽说于你等而言并无二致,但我实不想于蝼蚁身上耗费太多功夫,况且蝼蚁自应躲去强者锋芒所不能及处,爱惜性命才是。”那人言说之间,已行至众人跟前,并将长枪搭于一人肩上。
更为诡异之是,那人仅立于此,所散发出之压迫感便极为强烈,使得众人在其跟前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意,只能眼睁睁看其挑去拴住众匪之绳,而后扬长而去。
待那人行去只剩细小背影,众人这才敢凑近徐晃身旁询问怎办,徐晃却只叹之一声,“既然其为官兵,山匪被其抓去领功,往后自也再无为祸之机,是否为我等所擒,又有何妨?”
不过部下所忧显然并非此事,而又颤抖补言,“此话不假,但若我等未能将山匪带回,万一杨将军问起又该如何告知?听闻杨将军……万一因此怀疑徐伯长怀有二心该如何是好?”自将徐晃点醒,但徐晃并无悔意,仍令众人就此返回。
然而此举还未遭杨奉怀疑,倒已先令其部起了二心,众人趁其暂离之时,竟聚集一处小声商议,“我等本皆为黄巾旧部,响应白波号召自无可厚非,而那徐晃并未参与黄巾之事,乃走投无路而得杨将军赏识收为所用之武夫,其诚怎能比得我等?量其有些本事,凌驾我等之上也罢,但往日黄巾之时,各路小方亦知为部下谋得福利,此人却凭一己私情便将讨贼之功拱手让人,只怕往后我等身死疆场也难得厚禄。不如……”
云涯儿无端被挤其中,纵使不愿听之,也已听得明明白白,又怎忍心坐视此些之众设计谋害徐晃?虽说明刀明枪即使数十之人一齐杀上,也未必能擒徐晃,但架不住徐晃不够谨慎,又对此些之人信赖非常,若是暗中相害,绝难防住。棘手之是,此些之人为防有人泄密,竟一同约定在场之人绝不可单独行动,更不可求见徐晃,否则连同徐晃一同除之。如此一来,云涯儿哪还有向徐晃泄密之机。
随后待徐晃归来,众人又仍装回安然无事之貌,只等寻得可乘之机。矛盾之中,思来徐晃与己不过认识几日,若谈交情,可能还不及往日途中遇得之匪,实不值己为其以身犯险。然转念一想,己于徐晃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但徐晃头次见得于己便以礼相待,虽有误会,澄清之后亦无半点怀疑,更是助己寻得杨奉之处,并为己开脱。
思其待己如此,自己却仍顾及自身安危,而欲对其之危视而不见,未免太不仗义,与那背后插刀之人又有何异?挣扎几番,终是下定决心向其告知,奈何身旁一人却已先行喊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