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搭起了几间木屋,已经有孩子在此住下,张铭一干人被带到了其中一间屋子的前面,被示意就在这里休息了。
入夜,孩子们仍充满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没有半点入眠的心思,心潮澎湃久久未曾平息的张铭也是如此,不过他并没有加入孩子们的大讨论——
左右不过是一些乡下长大见识浅薄的孩子在说一些见识浅薄的话,猜测着被选中了能不能吃上每天两个白面馒头的生活,一碗稀粥能配几根咸菜不过,虽然张铭不屑,想起白面馒头来嘴巴里还是忍不住要分泌多些唾液
出息!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张铭一行早早被来接应的黑衣青年带了出去,一人发下一个白面馒头并迅速解决之后,一行人穿过林间小道。
此时已有约莫七八十个面黄肌瘦的孩童集聚到了一处空地上,人群最前头则站着几个有黑衣青年陪同的绸衣少年,看着气度就不一样。
一个中年微微发福,颇具仪态的青衫男子正面向人群,旁边几个白衫黄衫的青年中年正和他低声商量着什么事情,张铭暗中观察,瞧这站位和与接送他们的黑衣完全不同的穿着,想来这些应该就是主事之人了。
张铭一行少年被接引弟子带到了地方站定,又等了一会儿,待人全部到齐了之后,那青衫中年男子终于站了出来,轻咳了几声。
他突然抽出佩剑舞出两朵剑花,以吸引众人的注意,随后神色一凝,手腕一抖,将三尺青锋激射出去,那剑竟绕着中年男子朝向的一棵树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中年男子出手稳稳将其接住,收入鞘中,而那棵树树干处则被砍开了一条细缝,随后缓缓倾倒。
“这便是长河的飞剑之术么?果然不负虚名”前头一个锦衣少年喃喃自语道,张铭耳尖听到,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凡俗武艺而已,怎敢妄称飞剑之名?
这固然看起来确实很不错,但是比起他心目当中高来高去的剑仙飞剑之术还是有不小差距。
那中年男子闻声,却向出声的锦衣少年点了点头,些许赞许,看起来对自己的这一手也是有些自鸣得意,然后轻轻一捋颔下的短髯,宏声道“各位英雄少年,今日众人合聚一堂,正是为入我长河帮,助我早日雪耻!在下现任帮主徐庆长,正主持今日之典会!”
“帮主威武!”底下传来寥寥几声黑衣弟子的喝彩捧场,徐庆长的脸上也不觉尴尬,接着往下说着客套话,张铭隐蔽地打了个呵欠,没想到穿越了还能看到这一套场面功夫。
过了有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时候,帮主的发言才算结束,正当张铭松口气,正准备认真听取接下来的选徒规则之时,帮内副帮主唐舫——一个看起来比徐庆长年轻少许,身着黄衫的中年男人接替了徐庆长的位置
帮主、副帮主、护法长老、执事长老、律令长老、六大堂堂主依次发言,日头从东方初升来到了众人头顶,张铭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又开始怀念起早上吃的在家里没什么机会吃到的白面馒头起来。
不过这一趟发言过去,倒让他对本帮的组织结构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长河帮主事者便是帮主徐庆长,副帮主主要辅助帮主处理事务,并在帮主不在帮中之时暂代帮主之职;护法长老主管与同道交流、诛邪除恶等事及对接暗堂事务;执事长老主管帮内庶务,并对接宝堂事务;律令长老主管本帮帮规制定修改及犯律弟子的处置。
同时长河帮还下设六大堂东、南、西、北堂作为分堂口,主管卞州下属对应方位各个县的江湖事务,毕竟长河帮瘦死骆驼比马大,虽然失利衰落,但力量也足以划下小小卞州作为自己的地盘,地盘就需要管理;另外两堂为暗堂与宝堂,前者由帮内精英组成,侦查刺探暗杀等等无所不做,后者则操持帮中产业,为本帮输送物资财货。
各大领导讲话完毕已经是正午的时候,底下的孩童除了那些衣着好的,已经没有一人脸色还能好,他们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吃不好穿不暖,体质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可正在这时,那帮主徐庆长却和几位领导对视一眼,目中含笑点了点头,授意一名嗓门大的黑衣弟子站了出来
“各位少年,本次收徒考验正式开始!下面由我宣读规则!”
“朝左侧看!一条山路,正通向本帮炼才峰,照例,你等必须于天黑落日之前登上本峰山顶,登上者即可录入本门习武,未登上者则黜落,规则简单,行程困难,即刻开始!”
他话音刚落,反应过来的少年们便一窝蜂地朝自己左手边那黑衣弟子所说的山路挤了过去,张铭也不例外,不过他在进入山路之前眼角余光却瞥到了那些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锦衣少年们,他们面露不屑地看着千方百计想要为自己争一个前程的贫家少年,似乎不屑于跟他们争执这点时间一样,悠然地站着毫不掩饰鄙视的目光打量拥挤的人群。
心中有点憋屈,但也管不上那么多,张铭甩甩头将这些思绪抛掉,专心顺着人流往前走去,因为肚子饿,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肯定是比不过那些看上去就不愁吃穿的少年,他只能尽自己的全力来减少一点体能的消耗。
进入林中不一会儿之后山路一下子岔开了好几条,人流一下子分开,每个人都顺着自己的直觉找了一条走过,张铭略加思索,在一边几个跟随他们这些少年进入山路护持防止出现意外的黑衣弟子诧异的目光中钻入了一边的林中,慢慢休息养体力的同时准备等着那些锦衣少年来走一遍再决定应该怎么走。
他相信这些人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从他们能轻易认出帮主炫耀的剑技,到他们不慌不慢闲庭信步地对待这场考校,让张铭确信跟着他们走才会是最优解。
很快,人群走光了,而那些锦衣少年也慢慢踱了过来,一个个像是来郊游一样,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在岔路口却选择了同一条路!
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张铭嘴角一抹苦笑,待锦衣少年全部走光之后,便远远缀着他们走向了他们所选择的那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