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位使者有事要商议,算是给公主们放了个假,这可把没心没肺的安高兴坏了,拉着鸢晴出去散心了,玉香也凑热闹地跟了过去。紫芸还在研究医术,冰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小素则和冰兰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每个梦都有它自己的含义,冰兰认为梦中的那个问题没有她想象得这么简单,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悟出其中的道理,几个小时过去了,仍毫无进展。
有没有准备好?会不会不仅仅是在问她自己?冰兰脑子里灵光乍现,假如真的要去寻找至尊之神,也肯定是大家一起去,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准备好了,而其他人都还没有,那她的回答当然是不正确的。大姐二姐本来就不赞成跟随梦境的指引上路的决定,使者们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她是准备好了,但她的伙伴们还没有。
不管去做什么,没有姐妹们,她什么都做不了。小素一定准备好了,毕竟她才是第一个得到指示的人。鸢晴是她的同伴,冰兰虽然无法理解那种从小相依为命的感情,但她明白,这两个女孩儿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困难都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从小素做了那个预知梦开始,鸢晴必定早已做好了和伙伴患难与共的准备。或者说,她不需要准备,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心意就从未改变过。
冰兰试着去想最坏的结果:使者们和两个姐姐都不同意踏上征途,那么,还剩下安。
想到这里,冰兰叹了口气。安绝对会同意这件事的。因为刺激,因为好玩,但她不可能准备好,因为——她把所有事都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冰兰觉得可以这么形容。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根本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这是很难解释的,她觉得就算给安一百年的时间,她也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冰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一想到安就觉得有点发晕。两个姐姐和使者们都还好说,她们总会明白的,而且,镜儿又那么通情达理。可是安,如果她准备不好,她们就都不能启程。
冰兰趴在床上,觉得异常烦闷,中午的骄阳愈发使人烦上加烦。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蜷着身体,像一只小猫,但她感觉自己这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了,起身推开门走出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戾气。她走到池塘边,将双手浸泡在沁凉的水中,刹那间觉得心里烦躁的情绪减轻了许多,很想整个人都扎进水里。
“啊!”背后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吓得冰兰差点真的掉进水里,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显然是想忍又没忍住,不用猜也知道,能干这种事的只有安。
“姐姐,我们回来了!”安兴高采烈地把冰兰拽起来,也不管她听不听,就开始叽叽喳喳讲述路上的事。冰兰正担心着梦里的那个问题,哪有心思听这些闲话。
“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安见到自己的话没有引起姐姐的重视,便质问道,看起来颇为不满。
冰兰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压根就没听见。安的事,可不可以让她自己来想办法呢?冰兰突发奇想,于是问道:“安,如果你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去玩,可是她记性很差,你担心她忘记准备东西,该怎么办呢?”
要知道,安虽然说话办事从来不用脑子,恰恰如此,却能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安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怪问题,她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帮她了!她没有准备好,你可以替她准备,她忘记了,你可以替她记着啊!”
冰兰喜出望外,如果安没有准备好,自己可以替她准备啊。保护她,替她提防暗处的危险。
危险?她怎么把这都忘了?就这么上路,一定会有不少艰难险阻,而她之前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所谓的“准备好了”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准备好了呢?只有考虑过所有她要承担的责任、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所有猝不及防的变故及所有最坏的结果之后,得到的da an才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da an。
她惊喜得看着安,“姐姐有事,先走了。”她强忍住心头的激动和兴奋,飞快地跑回房间。
“太好了!”冰兰高兴得近乎疯狂,依照她以前做梦的经验,如果她想到了正确da an,梦境就会再次给她回答问题的机会,或者直接给她下一个指示。如果她接二连三地得到指示,相信很快就能成功说服大姐二姐和使者们了。
在冰兰的期盼与等待中,夜晚很快降临了,这才是冰兰最活跃的时刻。“一定要记住正确da an,或是梦里的新指示。”入睡前,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
在梦中。
冰兰仍然梦到了昨天的那条小径,梦里的自己却没有像昨天那样飞奔过去,而是在原地停留了很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条小路忽然消失了,周围也不再是一团漆黑。先是一缕光照了进来,然后逐渐扩大,越来越明媚,越来越温暖,终于成为大片的阳光。冰兰感到浑身上下一片暖意,是时候给她新的指示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梦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准备好了!”冰兰喊道,没有回音。
想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我知道,大姐二姐和安都还没有准备好,甚至压根就没有准备,但我可以替她们准备!她们想不到的,由我来想;她们记不住的,由我来记着。毕竟做预知梦的只有我和小素,那么即使上路,所有的危险和责任也由我们两个来承担!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去完成梦之任务,但有使者们的帮助,我们什么都能挺过来!”
过了一会儿,梦中有了回音:“她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的下一刻是你们的。”
她们?她们是谁?冰兰刚想开口,在梦中的意志却忽然意识到“她们”应该是指三位使者。
“你要我们自己去?那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任务。现在,请给我下一个指示吧!”她朝天上喊着,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否让梦中的声音满意。
“你可以走了。”梦中的阳光在逐渐暗淡下去。
“不,等等!”冰兰有些慌张地喊:“我确实准备好了,但我还不知道路在何方?我要的,就是这个指示!”
“绿色的田野里,将有雪作为指引;树下的精灵,将保护你们。去吧,跟随自己的心。”阳光终于化作一个光点,飞快地飘远了。
冰兰从梦中醒来,发现眼前一片黑色。朦胧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银白色的细碎月光,连同光影,一起洒在床上,照在冰兰身上。
她起身喝了口水,睡意全无,于是站在窗边。
窗外是如水的夜色,没有皇城的喧闹,这样宁静的夜反而因拥有了它的本色而变得更美。微凉的夜风吹过无痕,暗绿的树叶在风中微微摇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和一阵蝉鸣,很是好听。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蜻蜓点水的叮咚声,看到那荡漾着波纹的水面,冰兰爱这样的夜晚。也不知道晚间飘过的,是谁的梦境。
想到梦境,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忧的是接下来该怎样说服两位姐姐,怎样避开使者们私自上路;喜的是不管怎么说,梦境好歹又给了自己一个预言,这已经很好了。
“绿色的田野里,将有雪作为指引;树下的精灵,将保护你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绿色的田野倒是有,可这大夏天的,哪里会下雪呀?如果这句话是说要她们等到冬天再出发的话,雪是有了,可绿色的田野又上哪儿找去啊?!还有,树下的精灵又指的是什么呢?
冰兰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明天她一定要将这些事告诉大家。
第二天,冰兰早早起了床,想到要说服两个姐姐,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知道固执的二姐肯不肯听劝。
令冰兰感到意外的是,还没等她做什么,大姐就把大家叫到了她的房间,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会不会是坚决反对去寻找至尊之神呢?冰兰一边推开大姐的房门,一边不安地想。
出人意料,大家都在呢,大姐坐在床沿上,鸢晴站在一旁,安窝在大姐怀里,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小素坐在桌边,晃悠着两条腿,玉香则站在屋子中央,脸色阴沉。
冰兰刚想找个地方坐下,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冰兰,你不想说点什么吗?”紫芸问着,脸色不太好看。
“这”冰兰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大姐何出此言,但还是决定借此机会把梦里的事说出来:“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预知——”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笑声打断了,是安。
一屋子人,除了冰兰和鸢晴,都用责怪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安,安并没有停下来,反而乐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儿。
紧接着,玉香本来绷着的脸,也“噗”地笑出了声,然后,屋子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冰兰看着这一切,一脸茫然。
等大家止住了笑声,安说:“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两次做预知梦都不告诉我们!”
小素也添油加醋地说:“就是啊,谁要跟你一起承担危险啊!”
“什么?”紫芸也微笑着说:“所有的一切,我们都要共同承受啊!”
经过一番解释,冰兰终于明白了,原来昨晚她们几个的梦境连通在了一起,所以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姐妹们都一清二楚,包括那个新指示。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她们已经同意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一个机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