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什么?曹衿当日被李砚尘一脚踢进了云祁怀里,从此便坠入了爱河。两人在宫里暗度陈仓,很快便有身孕。
云祁走时,只跟她说:“我是漂泊天涯的浪子,你若愿跟我走,这一生一世,我都拼舍命护你。”
曹衿明知此一去会朝不保夕甚至连命都可能会丢,她仍不顾一切跟他私奔了。
只因那日惊鸿一瞥,双双都动了情,从此眼里心里都是对方,从此天远地阔,夫唱妇随。
情啊,真是个迷,姝楠觉得匪夷所思。
期间有好几次,修然问她,昨夜见面时明明精神不错,怎么只是一夜,便颓然至此?
她接不上话。
她这哪里是颓然,而是……被那狗男人“欺负”很了,大腿根上的牙印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出来她就后悔了,为什么破晓那会儿下药不直接把李砚尘毒死!一想到他那张桀骜又欠杀的脸,以及那张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的嘴,她就烦躁。
平时那样文武双全的一个人,怎么私底下能腐朽败类成那副模样?不是东西。
久久没听见她答话,修然这才抬眸看过去,车轱辘在此时颠了一下,车内一顿猛摇,他从颠簸里,看见了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样的唇印,不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修然闭眼扭头,胸口闷痛,紧紧握住了拳头。
考虑到李砚尘会沿路封城,他们没走官道,顺着小路走赶一天的路,最后找了个小镇落脚。
小镇地处偏僻,车辆来往甚少,为不引起注意,他们把马车放在了小镇外,选择徒步进城。
几人选了家很普通客栈用餐,饭桌上,姝楠道:“明日起,我便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云祁听罢,有些失落。
相处这些时日,他把她当朋友,当师姐。
但他也明白,他们不是一路人,终将是要分道扬镳的。
修然一身素衣纤尘不染,他看了姝楠须臾,勉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强留不来。
你要做的事,做完成吗?”
她望着他,没说话。
姝楠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她所要做的事,无非就是一场交易。
北辰让她做和亲公主,她帮他们获取龙腾秘卷。
诚然,老天帮助,她得到了。那本传说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事秘卷,她找到了!
跟李砚尘滚了一宿床单,在那个人的身上,她看见了期待已久的东西。
那时她虽迷迷糊糊,可还是看见了他身上的刺青。
本以为找到龙腾密卷她或多或少会感到高兴,可并没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或许都曾深处过黑暗,她比谁都明白那个图腾上的阵法来之不易。那应该是他做俘虏时期,在无数次逃亡,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厮杀过中总结出来的属于自己的一套阵法。
他把它刻在身上,为的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哪怕被至亲至爱,亦不足为信。更是为了提醒自己,记得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向前走,用远不能退缩。
她迷晕了他,用纸将上面的阵型描摹了下来,与之前画图不同,她是习武之人,对奇门遁甲天生敏感,所以一看就会。
于是,她带走了他最珍贵的成果,现在,那张宣纸就在她怀里,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
见修然还等着她做答,她便云淡风轻“嗯”了一声。
意思是,找到了。
修然没再说什么,跟每个人都订了房,让他们早点休息,明日该北上的北上,该南下的南下。
他们北上,姝楠要南下。各自回房前,她喊住了云祁,扔给他一把钥匙。
云祁接过,狐疑道:“这是?”
“我在漠北石头城有间四合院,就当给你们未出世孩子的礼物,”她略顿,又道:“这些时日,承蒙关照,后会有期。”
云祁颤抖着唇,眼眶微红,觉得她是真仗义,真有情,也真无情,说走,绝无半点不含糊。
“后会有期,以后有缘遇见,还找你吃茶。”
云祁冲她笑,明媚又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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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姝楠没睡。因为早在进城时,她就发现有人尾随,有好几批,而且都不是李砚尘的人!
夜里下起了暴雨,姝楠倚在窗前,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借着雨声做遮掩,正在包围客栈。
雨越下越大,人越来越多。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发生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她嗅到了人们身上浓浓的杀气和腐烂的欲望。
她身上有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她一离开太渊皇城,各方势力就会蠢蠢欲动,她,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也注定跑不远。
或许,这就是李砚尘愿意脱衣服的原因之一吧。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出色权谋家。
只听几声脚踩瓦片的声音,不待刺客们靠近,姝楠已经跳出了客栈。
她不能让这些人进客栈,因为这里还有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还有个原因,她忽然不想把怀里的纸张交出去了,北辰也好,这帮人也罢,她谁也不想给。
怎奈来杀她的人并非等闲辈,个个都是能拼命的主。
雨水很快淋湿衣衫,顺着水冲进沟里的,还有数不清的鲜血,刀剑碰撞声在这个雨夜格外清晰,街道两边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