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知道,皇帝不信他。
尽管出现这样的情况,宋嘉言依然神色镇定,他道:“父皇,这王府的布局用料的的确确都是按照儿臣的意思,每座院子用的材料从房梁到砖块,儿臣都记录在册子上,儿臣绝对没有让工部用金丝楠木建造屋顶,父皇如果不信,可以让工部尚书前来对质。”
如今的工部尚书正是萧子谌。
萧子谌走上前来,对元箴帝拱手道:“皇上,臣从未用金丝楠木建造房梁,王府的建材工部亦有册子登记,冰灾那段时间,臣为朝廷四处筹备粮食因此并未在此监工,等臣回来之时,这儿已经建好了,臣也不知怎么回事,倒是楚王殿下的人经常过来巡查,或许他们知道为何屋顶是金丝楠木造成的。”
萧子谌不想帮着宋嘉言开脱,所以撇开自己的责任,将责任都推到宋嘉言的头上,之前,沈晏找他,要他在王府做手脚,将宋嘉言除掉,他当时他为了不得罪沈晏便答应了,可他并不想将自己牵连进去,他一直没想好对策,直到那场冰灾出现。
这个金丝楠木屋顶,他并非明着装上去的,而是暗中找人换的,所以哪怕将所有建造府邸的壮丁和宋嘉言的人全部叫过来问话也没用。
元箴帝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宋嘉言,眼底充满失望,他道:“沈昭,此事你做何解释?”
宋嘉言嗤笑一声,神色淡定道:“儿臣觉得,萧小侯爷此言荒唐,为了撇清你工部的责任,便将罪名强行安在儿臣头上,这分明是工部栽赃陷害儿臣,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宋嘉言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元箴弟并不是个昏君,还不至于昏聩到听到几句话就给宋嘉言定罪。
见元箴帝迟疑,太子忽然开口道:“父皇,这或许是五弟与工部勾结也不一定,今日若不是这场大雨,将屋顶的绿漆洗掉,那金黄色的屋顶也不会露出来,如今他二人见事情败露,便开始推卸责任,请父皇将他们二人一同治罪。”
之前宣王死了之后,太子也找过萧子谌,希望他能为自己效力,可萧子谌宁愿站在黎王的阵营里也不肯帮他,太子一直对他心存芥蒂,而宋嘉言则是他的眼中钉,若是能将两人都除掉,对他来说简直太好了。
太子在朝中的党羽颇多,他说话之后,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一时之间,萧子谌和宋嘉言便成了众矢之的。
宋嘉言冷嘲一声,这些人落井下石的功夫可真快。
元箴帝一时也没有办法断定谁对谁错,他的眸光移到宋星河身上,他道:“宋爱卿,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了?”
沈昭是宋星河未来的女婿,宋星河头一次不想他出事,若是他有事,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
但于公他又不能包庇宋嘉言。
宋星河道:“仅凭几句说辞,难以断定谁是谁非,再说了,那上头的木材是不是金丝楠还未可知。”
此言一出,黎王和萧子谌的脸色同时一变,两人对视一眼,又很快各自移开目光。
沈晏赶紧道:“楚王是丞相未来的女婿,丞相自然偏帮着他,那木材不是金丝楠又是什么,难道是用其他木材来冒充不成?”
元箴帝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又皱了皱眉,很显然沈晏的话说动了他,他对宋星河的回复不满意。
目光一扫,见刑部侍郎瞿长生也在,便道:“瞿爱卿,此事交给你去办理,将楚王收押,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宋嘉言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在元箴帝心里,什么儿子能比得上他的皇位重要?幸好他从未对这个父皇抱有任何希望,如今也不觉得失望。
瞿长生朝元箴帝拱手道:“臣领旨,不过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元箴帝道:“你说吧,朕赦你无罪。”
瞿长生道:“臣以为丞相说的对,这木材是不是金丝楠还未可知,臣听闻在阿瓦王朝有一种木叫黄金樟,与金丝楠极为相似,甚至可以以假乱真,在臣看来,应该先弄清楚这屋顶是否用的金丝楠,然后再将楚王殿下收押不迟。”
元箴帝扬眉,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时,李季也站出来道:“臣以为瞿大人说的有道理。”
御史台的赵至和也站出来附和,他道:“皇上仅凭借眼睛看到的就给楚王殿下定罪,臣也觉得不妥,有时候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元箴帝冷静下来,若他就此收押宋嘉言,显然会有许多人不服,不如就让人将屋子上的木材截一块下来看看,看是否是金丝楠。
这时,瞿长生又道:“皇上,不如派人去讲巡南侯郑觞请过来,他去过阿瓦王朝,或许能认出此木是不是臣说的黄金樟。”
元箴帝点头道:“刘四你去趟巡南侯府,将郑觞请过来。”
沈晏仍旧淡定,巡南侯都快断气了,怎么可能还过来辨认木材,沈昭这次死定了!
刘四为难道:“皇上郑侯身体抱恙,这……”
元箴帝也知道郑觞身体不行了,他皱紧眉头,宋嘉言一揖道:“事关儿臣清白,请父皇为儿臣做主,若让儿臣含冤受辱,不明不白的入狱,儿臣不甘心。”
沈晏冷冷道:“郑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五哥为了自己要将一个将死之人抬过来,未免太自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