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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渺有点懵逼,她最后的意识是昏迷在iu,护士小姐姐正在给她调试她输液的速度,而如今她懒散的窝在床上不动弹,擦身子的护士小姐姐换成了十三岁的小丫头。
    转转眼球,斜睨着这小丫头,身量纤纤,五官也挺秀美,这万恶的社会,这样的小姑娘拾掇拾掇在她那里都能童星出道了。
    感受到某人的目光,原本仔细给苏渺擦身的巧双抿紧了唇,自家姑娘自从好转就怪怪的,以往也常盯着人看,但那目光直愣愣,不晓得看什么,没什么压迫力,而如今,这目光像是要把人盯个窟窿出来一样。
    微微低头,回避一下某人直勾勾的眼神。
    “诶,给我擦擦后背。”某人发出糯糯的声音,巧双乖巧的给苏渺翻了个身子,轻轻的给她擦起后背来。
    苏渺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真舒服!倒不是她颐指气使,主要这刚大病初愈的身子,像是被拖拉机压过似的,浑身上下说不清的钝痛,就有劳这小丫头给她擦身了。
    动动耳朵,苏渺听到有人轻轻的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默默的把脸埋进了软枕,最想逃避的人来了。
    “渺儿这是怎么了。”和氏担忧的声音传来。
    巧双放下手中的帕子行礼,“回夫人,婢子正在给姑娘擦身,刚才姑娘就有些困顿,这会子怕是睡着了。”
    和氏见状,上前把苏渺趴着的身子放正,又仔细的掖好了被子,随后端坐在苏渺跟前,巧双见状,安静的收拾了帕子等一应东西,退出了房门。
    和氏轻轻的拨开凌乱的粘在苏渺脸上的头发,看着苏渺的脸再不像从前那般灰败,渐渐透出健康的红晕,不由欣慰的笑了起来,看来女儿这次挺过去后,身子都好了不少。
    但是看着女儿的尖尖下颌,她又有些忧心,这段时间渺儿大病小病缠连,不若等渺儿病好了,带着她再去寺庙里求几个平安符。
    这么想着,又是陪了苏渺好一会,才悄悄的走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吱呀声,晓得和氏是真的走了,苏渺这才睁开眼来,烦闷的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脑袋,不由得嗟叹一声: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苏渺穿来前已经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女青年了,在初级“剩”的危险边缘试探,如今可好,不仅仅变成四岁女童,还要叫一个看着和她差不读大的女人为“娘亲”。
    “老天欺我也!”苏渺心中小人振臂高呼。
    她不由想到前世她的母亲,和如今的和氏分外不同,那个女人曾经在家庭最困难的时候,用自己的瘦弱的臂膀,扛起了她们全家。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得知自己死亡消息的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希望妈妈一如既往的坚强!是女儿——我没扛过去。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渗入绣花的软枕,氤氲消失不见。
    苏渺渐渐真的睡着了,在梦里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母亲,母亲很坚强,对病床上不能自理的苏渺依旧说着,“不要放弃,医生会治好你的!”
    母亲会温柔的为她按摩她已经无力抬起的手脚,很多时候还会坐在她的身边,与苏渺讲着最近的趣事,最近的生意,最近的经历。
    到最后苏渺被送进了iu时,每日家属探望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起先有很多亲人轮流探望她,叫她不要放弃希望,每个人如走马观花,恍惚之间半小时就过去了,又留下苏渺孤寂的躺着,或昏睡,或浑浑噩噩的醒着。
    到最后陪着她的就只有她的父母,苏渺的父亲是个妥妥的封建式家长,在家中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只是苏爸爸自己的感受),这个和人打架被打破头需要缝针,却不打麻醉的铮铮男儿,看到自己清丽的女儿形若枯槁,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勾起苏渺的曾经乌黑润泽如今已经枯黄易断的头发,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梳子,轻轻的给苏渺顺起头发。
    “爸,爸爸,你,你要给我梳,梳的好看点。”苏渺的声音透过氧气罩,含混不清。
    但苏爸爸听的异常清楚,他声音哽咽,“我女儿就是随我,都这么在乎形象!你放心,爸爸绝对给你梳个最好看的发型。”
    苏爸爸身为一个直男,又能会些什么,最后只勉力的将头发梳顺,散落一旁,盯着自己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女儿,终于忍不住了,速速的起身,“爸爸给你叫妈妈进来,你等等!”
    走到门口不舍的回头又望了望苏渺,终是出去了。
    苏妈妈进来,一如往常,帮苏渺按摸着身子,却始终不敢看苏渺的眼睛,苏妈妈怕从苏渺曾经晶亮的生机勃勃的眼睛中看到草木成灰那般的绝望和无望。
    她柔柔的按着苏渺的胳膊,如今的皮肤一按便是一片下沉不回弹,皮肤也变的青紫,她不敢用力。
    “妈,妈,我不疼,不疼的,您用点力。”
    苏妈妈看着浑身被各种医疗用具连接的女儿,终于是再忍不住,呜咽着俯首埋在苏渺的床前。
    “妈,对,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早知道我陪您的时间是有限的,毕业后我就不会旅居各地。
    “妈,爸,爸爸,我,我爱,你,你们。”如果知道生命的电池会消耗的这么快,我会每天都说我爱您。
    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的苏渺终于抵抗不住上下眼皮想要亲热的心,合上眼睛。
    然后她的意识就开始陷入一片浑噩之中,有时候感觉自己异常的清醒,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空气,存在着,但是没有意识。
    “渺儿——渺儿——夫君!渺儿昏睡不醒了!”夕阳西下,晚霞点点,终于忙完一天事务的苏观和,陪着和氏过来看望自己的小女儿,却没想到苏渺自从和氏下午走后,至今仍在沉睡,和氏原本想着叫苏渺起床用饭,却没想到自己女儿却是如何都叫不醒。
    苏观和又请了在苏府小住的李大夫前来,李大夫前来看望苏渺状态,却见她面容还有些枯黄,却透露着红润,脉搏有些紊乱,但还算正常,轻轻的拨开苏渺的眼皮,见苏渺瞳孔反应虽有些缓慢,这也在正常范围之内,他捋着自己的稀疏的山羊胡子。
    李大夫只觉得碰到苏家小女,他都快把自己胡子捋秃了,观这女童分明是自己不愿醒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心魔,将自己神思都陷进去了?这么大岁数的小孩能有什么心魔?李大夫只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俩个大,他只是个专治小儿疑难杂症的大夫,不要难为他好伐!
    瞥了眼和氏,正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苏大人也目光灼灼,他若直说是着孩子不愿醒,会不会被当成庸医砸了自己的招牌?
    努力想着怎么说的李大夫,捋掉自己好几根胡子的李大夫,终于想好措辞了,“令爱这是伤神了。大病伤神,多睡有助于心神恢复。”
    “那大夫,渺儿何时能醒过来?”和氏急切的问道。
    “这,这也不好说,待神养好了,自会醒了。”李大夫捋着自己的胡子,想了想又把了把苏渺的脉,小女娃,你既不醒,别怪我开别的“药方”了。
    轻咳两声,清清嗓子,“夫人不若每日前来,对着小姐说些她幼时的趣事。我观小姐还是对外界有些反应,就是神思不属,心神没有着落,您多与她说说话,小孩子每日听着娘亲的声音,自是恢复的快些,我再为小姐开些巩固心神的药方,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诹完一套说辞的李大夫,深深舒了口气,民间自有喊魂的说法,他变相的说出来,也是一味药方吧。
    说完了起身告辞,略有所思的苏观和相送,待送至门口,李大夫冲苏观和拱手,“老夫在此实在耽搁甚久,家中医馆仍需老夫坐诊。苏大人,老夫这就告辞了。”
    苏观和回礼,“李大夫说的甚是,不若住过今晚,我明日遣人送您回去。”
    李大夫推辞不过,便颌首答应,回房了。
    苏观和默默在廊下站立良久,忽抬头望了望天上明月皎皎,叹了口气,然后回到了苏渺的房间。
    “夫君,妾身今日想要留在此处与渺儿同睡,夫君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苏观和见状,便答应了“既如此,夫人你也早些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走出苏渺的房间,苏观和望着交横的竹柏影子,一阵风来,吹的他衣角翻飞,他缓步行走于园中,竹柏影子影影绰绰落在他的身上。
    一夜无话。
    第二日,苏观和命人准备了厚重的酬金送走了李大夫,和氏便如李大夫所言,日日在苏渺耳边说话,她倒也没有一直说个不停,取了账本或搬来秀棚,就这么有一遭没一遭的对苏渺絮絮叨叨,但愿长眠不愿醒的苏渺只觉得隔一阵就像是有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不停。
    到了夜晚,和氏就抱着苏渺同塌而眠,这是苏渺睡的最安稳的时候,四月的天,桃李花团开着谢着,夜里仍有些凉,和氏温暖的怀抱就是她安心的港湾,她睡的深沉。
    到了第三日,和氏还如昨日,但苏渺这时已然开始有了意识,人却像鬼压床般,动弹不得,和氏温和的低语更加的清楚,苏渺从和氏的话语中了解到自己的前身,原是个有些呆笨(在苏渺看来这个说辞委婉了些)的女孩,却甚是乖巧(呆笨的孩子能作什么妖?),话不多,却爱笑,总粘着和氏甜甜的叫着娘亲。(苏渺:……莫考验我好伐?!)
    觉得自己演小孩实在前途渺茫的苏渺虔诚的祈祷上苍: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去吧!
    却也知道回去的希望十分渺茫,苏渺心中小人叹气不止。
    是夜,和氏又陪着苏渺,温柔的怀保环着苏渺,让苏渺觉的甚是安心,被病痛折磨的内心都被温和的和氏治愈了不少,又一次安眠。
    翌日,苏渺醒的倒早,睡熟的和氏无意识的将苏渺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苏渺被憋醒的!
    还有些渴,她努力挪动着自己的手指,手指能抬起来了,居然能控制身子了!
    蓄力良久,又继续努力想推开紧紧拥抱着她的和氏,无果,和氏却醒了。
    和氏惺忪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见女儿紧闭着嘴巴,一双莹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和氏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到熟悉的糯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娘亲,我好渴,想喝水。”罢了,罢了,姐姐就做你一回女儿。
    有些懵的和氏下床倒水,待看到女儿的小手捧着水杯,小嘴巴一努一努的喝水才反应过来,她的渺儿醒了!
    霎时间,难以置信的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无声的滑落,竟是喜极而泣。
    “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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