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听了恨恨的跺脚:当时生下来就该把他掐死!rdquo;
王父和王母跟着王卫出了正屋,穿过院子到了一间低矮的房间,这间屋子原本是柴房,王家其他屋子都是砖瓦房,唯独这间,不仅面积狭小,房顶还是用茅草盖着的,门根本就关不严实,搭着门框摇摇欲坠,风一吹吱呀作响。
王卫打开房门,指着烧的面颊通红的肖晓:你们自个儿看吧。rdquo;说完冷冷的站到一边,王卫今年十八岁,但和村里其他小子比起来,他实在过于瘦削,偏生个子还比同龄人拔高,看着就像一根竹竿似的,破旧宽大的棉袄在他身上穿着荡来荡去。但即使是这样,他的面庞也会在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被牢牢吸引住。
眉毛从未修饰过,却生的无比整齐,眉峰锋利入鬓,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殷红,单看鼻子和嘴巴,会让人觉得柔美,但加上入鬓的锋眉和隐约逐渐显出的英挺的面部轮廓,便是男子应有的俊美了,更为奇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绿色的眸子看着无比深幽,镶嵌在本就俊美的脸上更添神秘。
但王卫本人却对这双眼睛厌恶至极,他一切的灾难都起源于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十八岁的少年,即便看着水火不侵,内心却并没有真正给自己修建起抵挡外界一切伤害的城墙,因为这双眼睛,父母手足厌恶,小时候同龄人不敢近他的身,还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叫他怪物hellip;hellip;
王卫摇了摇头,将这些可笑的悲观情绪赶走,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样填饱肚子,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腕,实在太瘦了,再这么饿下去他担心自己等不到逃离王家的那一天。
王母和王父进去看了看,王母手在肖晓额头上搭了搭,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这烧的也太厉害了,要是不去卫生院,还真有可能烧死。
她阴沉着脸嘀咕:一个两个都是讨债的,肖家丧了良心,把一个要死的人送到咱们王家,这要是出了啥事,那肖家肯定讹上咱们。rdquo;
两人看过后,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王母起初不肯拿钱,公爹当初是留了三百块钱给王卫,虽然王卫在公爹死后回到王家已经八岁,可以挣工分了,但他挣的那点儿也就够他自己吃,而且那小王八蛋即便现在长大了,也不肯去干那些重的活计,每次逼他干工分多的活计,他就装病,而且啥话都敢往外倒,撒泼打滚样样来,简直是一颗闷不烂捶不破的铜豌豆。
但王父胆子小,生怕肖晓真的出了啥事,儿媳活生生烧死了,他们王家却不给人看病,又有老四在里面搅和,他们想瞒下来都不可能,到时候队上还有肖家肯定都会找王家的麻烦。
王父好说歹说,终于将王母说动了,王母万般不情愿的回屋子拿了五块钱,兜头狠狠的扔到王卫脸上:一个两个生来就是讨债鬼,钱给你了,要是人死了,可不关咱们老王家的事。rdquo;
王卫看王母一眼,弯腰捡起钱:那要看医生咋说,要是钱不够,我当然还回来要。rdquo;
你要,你要个屁,公爹给的那点儿钱,这些年你早就花光了,你以为你吃的喝的都是天上掉的?rdquo;,王母气的恨不得掐死王卫,这鬼东西一张嘴,就能把她气的七窍生烟。
王卫啧了一声,施施然道:我吃的都是我自己挣的。rdquo;说完也没不打算这时候和王母辩驳,回到屋里用被子将肖晓裹好,直接将她背在了背上。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是寒冬,出了王家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王卫的眼睛除了颜色异于常人以外,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些微夜视的能力,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在这么漆黑的夜里,靠着这点儿微弱的视力,王卫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最终还是将肖晓背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王卫穿着草鞋的脚早就没有了知觉,给肖晓输了液之后,医生惊叫一声,忙让人给王卫将冻僵的脚搓热,然后用热水烫过,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见来看病的就是一对十五六岁的孩子,忍不住问道:你家大人呢?rdquo;
王卫笑笑:我家没大人。rdquo;
医生呀一声,觉得戳到了王卫的伤心处,忙转移话题:你家哪里的,脚冻得这么僵,走了很远的路吧。rdquo;
王卫腼腆一笑:还好。rdquo;他不习惯别人的好言好语,医生,她没事吧?rdquo;
烧的太厉害了,今晚上要住在卫生院,看输完液后明天早上温度会不会降下来。那是你妹妹吧?rdquo;王卫实在生的太好,医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王卫无意解释,便嗯了一声。
他谢过医生后,直接赤着脚坐到肖晓的床边,好在衣服宽大,他自个儿盘起腿,将脚捂在衣服里,看着闭着眼睛的肖晓,在心里大叹一声亏了,人才进屋,就花掉了他三元钱,明天肯定还要拿药,又是一笔钱。
他知道王家人打定了注意不会将这笔钱吐出来,但他同样也打定主意要把这笔钱要出来。那是爷爷留给他的,谁都不能占了去,这样想着,王卫靠着椅子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