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卸磨杀驴就是这样吧。”
我这样愤怒地想着,只能暂时将那些幻觉归过于他们。
“嘀嘀——嘀嘀——”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由心电图之类的东西发出来的。
“实验体61号,生命特征正常,心肺功能正常,脑电波异常,左脑后半部受损,其他部位暂无异常,具有强烈嗜睡特征。智力水平暂无。危险系数暂无。实验时间第三天。”
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就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一样,但还是能听出来说话的是个男的,而且也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似乎也并没有办法去区分自己是否依旧是处于睡眠当中。
因为我睁不开眼,没有任何的画面,只是在眼皮上会出现一些由大脑自由组成的奇怪纹路。
也许是眼皮上的血管经过灯光照耀联合大脑自己的幻想所产生的图形。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着那声音挪开了一点,再次响了起来。
“实验体62号,荷尔蒙水平超标,肾上腺素超标,身体机能超过一般水平,过度亢奋,有微量血液溢出体表,体温达到50度。特征有攻击倾向。智力水平低。危险系数c阶高级。实验时间第三百天。”
搞不懂为什么编号在我之后的,时间会比我长,而且长那么多,或许因为是我只是临时来顶替的?
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什么办法。
“实验体63号,指标暂无异常,且具有与61号同样波段的脑电波,特征具有一定程度的催眠能力,可培养。智力水平一般。危险系数d阶中段。实验时间第三百零一天。”
“实验体64号,已死亡。呈干尸状,身体组织全部坏死。实验周期一年三个月。已超过目前存活最长时间。”
“等等!最长才一年三个月?也就是说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我的仇还没报怎么能这么死!?”
“不不不,慢着,黑客说他们只是缺少我这一例的标本,我应该和他们不一样,我应该不会那么快死掉的,卜拉吉也说过最糟的状况也只是会出现癌症或者其他猝死的状况,但也只是停留在可能的阶段!”
“我应该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身体又一次开始剧烈而短促的抽动,血液正在往喉咙处涌去。
温热的感觉从下巴向上爬升,划过脸颊,划过耳朵,划过额头,终于离我而去。
“醒过来吧!”
柔声的细语再一次在耳畔响起,也让我再一次想起那个似乎只存在于臆想中的女孩,可这一次她没有给我带来温暖,或是希望。
疲惫,只是疲惫,让我想要放弃这具已经被我厌倦了的身体的疲惫。
声音仿佛被什么阻挡住了,变得低沉粗犷,可我还是能听出那声音是属于她的。
“带我回去!”
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感受到的只有寂寞和空虚。
“嘭”
沉闷的声音,只是让我发现突然弹射般冲出去的手臂,穿透了什么东西,湿润的感觉从脸上向下褪去,沿着手臂向下滴着。
“快将其他实验体运回观察室!给61号注入强力麻醉剂!”
我睁开了双眼看着跌坐在我眼前地上的人,那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实验员,此刻他正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双手撑在地上,似乎以为他那种偷偷向后移动的小动作不会被我察觉到一样。
“你你醒了!”
他紧张的吞着口水,有些结结巴巴的说着。
“”
我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有回答他。
“咳咳”
我看着那些被机器人运走的乳白色舱体,突然咳嗽了起来。
“你才苏醒过来,身体还在虚弱期,不适宜走动,而且你手上的伤口你还是回去别乱动了。”
确实如他所讲的那样,我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臂上的血流入注的伤口,可我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我简单的说着原因,不管他相不相信,也不管他对这样的答案是否满意。
“可这里并没有别人。”
他似乎真的相信我了,费解的神色,让我有些相信他似乎是些单纯。
“我能感觉到她!”
“她?”
“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被囚禁着。”
固执的再一次重复着,逐渐连自己也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虚弱和无力感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
实验员的身躯在眼前模糊着,在某一瞬间突然变成了那个淡紫色的梦魔,这让我渐渐爆燃而起的愤怒,大口地喘着粗气。
“啊——”
再也无法遏制的愤怒驱使着我张开双臂扑向他。
实验员还是梦魔此时似乎不再重要,似乎只要我将它打败,就可以将她出来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失去理智,也失去一些我本应该有的情绪。
可左手却还是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看着他惊恐的脸,看着他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发抖着。
拳头下的地面渐渐出现了一条由血液构成的小河。
流淌。
流向那落在地上摊开的记录本上。
那张照片是如此的熟悉,从来没想过那本来只可能存在于我臆想中的人,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死亡!实验体61号!”
红色的章盖住了那张照片上原本可爱而清秀的脸。
披肩的长发,眼中的纯洁无暇,紧闭的嘴唇,看起来有些虚弱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可她看起来又是那样的坚强。
“啪嗒”
一滴眼泪正好落在了她的照片上。
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伤。
他们都说悲伤会让人变得坚强,可我却觉得它已经将我所有的力气都带走了。
没有给我留下一丝一毫,让我连从地上爬起都无法做到。
可又知道这一切绝不肯就这样结束,这让悲伤来的更加得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