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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哪里?”
    杨凤歌刚刚从荀术口中听说金乌与西海之间的勾结,此时听见江宁的行踪,心中是担忧大于侥幸。
    小兵看看荀术,荀术黑着一张脸,战战兢兢道:“回副将,在屏江。”
    “屏江?”
    杨凤歌想了想,屏江连着陶周山,翻过陶周山,往南是西海边境,往北是晏池城,往西去就是净月城,离东鹤国境不算远。
    他都到了屏江,怎么还不回东鹤?
    是在等唐晓吗?
    从她了解江宁开始,杨凤歌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江宁在南疆用兵如神,多次为金乌拦下西海的攻击。
    背井离乡三年,金乌还了他什么?
    一想到这里,杨凤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看了一眼荀术,这个地方真的快要她发疯了,转身就要离开。
    “凤歌。”荀术摆摆手让小士兵离开,此时只剩下了他与杨凤歌。荀术膝下无子,杨凤歌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对杨凤歌的疼爱不比妹妹少。他走上前去,按着杨凤歌的肩膀,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杨家和荀家,杨凤歌只怕荀术一个人,她很少忤逆荀术,可今今时不同往日,是金乌对不住江宁,她梗着脖子道,“舅舅真的不觉得愧疚吗?侯爷在金乌与林家打了多少的战,为的可都是金乌子民啊,舅舅和师兄……不,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不配当师父的徒弟。舅舅和陛下真的这样狠心……要置侯爷于死地吗?”
    “你清醒一点吧,要不是有利可图,萧帝能借兵给我们?公主和亲,十年朝奉,这是多大的利益,萧帝不会不明白。”荀术说,“两国之间,哪有真正的情谊,有的只是利益的较量,你是杨家的孩子,更应该明白这些才对。”
    杨凤歌看着荀术,一想到澹台惜,眼中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明白这些。在云梦泽,澹台惜是唯一懂她的人。
    澹台惜是公主却没有公主的架子,温柔善良。可这样好的人,一心为着子民的公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她直直望着荀术的眼睛,说:“你们不配提公主。”
    “难道你就配了?”荀术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平易近人的模样,说,“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你以为陛下不会伤心难过?这里是战场,把你那些儿女情长给我收起来。你是金乌的子民,是杨家的女儿,遵的只能是陛下的号令,听到了吗?”
    杨凤歌愣了一下,冷笑过后,她说:“五城并开?舅舅,你说的五城并开在哪里呀?陛下将公主嫁到东鹤,换来的是什么?罗子恪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
    罗子恪说,沈云鹤是罗常念养大的孩子,他们是有意将其送到南疆战场。
    他还说,金乌从来都不是西海的对手,除了服从,金乌没有其他选择。
    荀术眺望北方,东鹤使者早到云梦泽了,想来西海使者也快要到了,不知澹台由要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屏江,江水粼粼,风过,绿意四漾。
    江宁坐在石上,看着远处隐隐青山,陶周山与佛岭一脉相连,那个人已经在佛岭沉睡了好几年了。
    西海与东鹤的战争也从未停过,好在有萧致谦守着,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叶亭在将江边喂马喝水,看见江宁凝视远方的眼神,心中很是难过,问湘银:“这几年,小侯爷过的怎么样?”
    “也就那样。”湘银看了看江宁,对叶亭说。
    “营中的弟兄都很想他。当时唐晓和薛家公子带着小侯爷离开,我们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让淮安王接手北府兵。这次要不是接到侯爷的指令,我们还不知道金乌出了这么大的事,唐晓与小侯爷关系好,现在他身在敌营,小侯爷心中一定很难过。”叶亭又看了一眼江宁,说,“不知为何,三年时间,小侯爷变了很多。”
    萧致和十三岁入营,叶亭也是那时认识的萧致和,东境是萧致和另外一个家,北府兵是他的家人。
    北府兵很了解萧致和。
    叶亭能问出这样的话,湘银一点也不意外,要是他没觉得平阳侯奇怪,湘银才会奇怪。
    已经三年了,三年时间很容易改变一个人啊。湘银看了看江宁,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心中却是苦涩默道:“公子恐怕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谁了。”
    “罗将军遇难后,阿晓失踪,是小侯爷带着人没日没夜的找,才在山洞中找见他。我还记得那时阿晓像发疯了一样误伤小侯爷,小侯爷不仅没怪罪他还亲自照顾他,除却唐家与侯府的关系,小侯爷与阿晓是有感情的。”叶亭接着说,“侯爷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像唐晓那样待他。好在如今小侯爷有夫人了,可我……我没看好夫人,是我弄丢了夫人……”
    叶亭是昨日夜里到屏江的。
    在他出发去屏江的前一天,云笙在东境失踪,他派了不少人去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昨夜叶亭将云笙失踪的消息告诉江宁的时候,江宁眼中的担忧不比对唐晓的担忧少,虽然江宁说了他不用担心,可他还是不能安心。
    昨夜江宁可是一夜未睡。
    他原以为,云笙在青州等了三年已经伤透了心。
    江宁又想起初云笙时的情形,那是在太后的岐凤阁,云笙坐在琴边含泪看着他,风吹起她的面纱,一眼恍若天人。
    最初见云笙那几面,她总是在哭,好像从来没笑过一样。
    她很爱哭,又心软,可就是这个爱哭的女孩,千里迢迢从青州到南疆,孤身犯险,只为见他。
    江宁叹了口气,从叶亭口中知道云笙失踪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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