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他这人是个铁石心肠,我看,他是不会管我了!”仲华池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倒要问问你们,兴师动众的闯进我家里,到底要做什么?”
身披锦被的男人吸溜着快要流到嘴边儿的鼻涕说,“那日我到李姑娘家时,这个人就在里面调戏李姑娘!”话音未落,已经有不忿之人脱下一只臭烘烘的棉鞋,砸到了仲华池的脸上。
“哎呦!”仲华池立刻捂住右眼,大骂道,“你爷爷的三孙子,昨晚老子在镇东被女鬼调戏,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你们竟然又污蔑我去调戏什么李姑娘,我呸!”那男人铁口钢牙的咬定,自己见到的就是仲华池,还信誓旦旦的说,“大家想想,这进了镇东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他若是真的去了,怎么会全身而退,可见是在说谎!”
“吱呀”一声,屋门终于打开了,燕合宜暖暖和和的披着一袭墨狐皮的大氅走了出来,慵懒的用余光扫了这群人一样,“你们说的李姑娘,可是被人调戏后,羞愤而死的那位?”
“不错!”
“没错,就是她!”
燕合宜说,“请问各位,李姑娘年方几何?”有人想了想说,“我听说,李姑娘久未出嫁,算起来,今年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燕合宜又问,“那再请问,这位李姑娘相貌如何?”
这一问,除了披着锦被的男人,其余的都低下头窃窃笑了起来,可想而知,这位李姑娘的相貌,恐怕也是一言难尽。燕合宜紧了紧大氅,“那我就要为我这位兄弟分辨几句了,他今年虽然已经二十有二,却品貌俱佳,一表人才。家中又有家财万贯,为何要去调戏一个已经二十八岁的老女,还闹出了人命?”
“可,可我看到的,分明就是这个人!”那男人也没先前那么肯定了。燕合宜不再多说,跟着一起来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想想那位李姑娘,在看看面前这位一身书卷气,风流倜傥的小哥,自然人人都有疑惑。
仲华池得意的说,“既然都知道错了,那就赶紧把小爷我放开,别让我费事!”有人要解他身上的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瘦小枯干,留着狗油胡子的男人来,他自称自己姓焦名辉,是那位身披锦被男人的表哥。
他说,“我表弟叫黄大兴,对那李姑娘念念不忘,所以起了歪心。可他本性不坏,绝对不会做出杀人害命的事。李姑娘死后,阴魂苦苦纠缠我表弟,不肯放过。如果害死他的凶手另有他人,我表弟岂不是替人受过,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了?身为他的表哥,我自然有责任帮他洗脱罪名,既然你说这位小哥不是害了李姑娘的真凶,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找到证据,或者擒住那个真凶,我们才好相信他的清白啊!”
焦辉的话说的有条有理,比起他那个只会大喊大叫、胡搅蛮缠的表弟黄大兴,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此刻燕合宜才冷眼瞧出来,这个焦辉才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三天就三天,三天后还是在这儿,我必定给各位一个交代!”燕合宜说完转身进屋,留下院子里的人各个面面相觑,“咱们能信他吗?”焦辉四下瞧了瞧,见这院子虽然不大,却有假山流水十分雅致,更在许多精细之处下了功夫,所话费的银两要比三个这样的院落还要多,他心想,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他们害怕逃了,自己霸占了这处院子也是好的。
当下,焦辉答应道,“就按你说的办,三日之后,我们还会再来的!”他把手一挥,那些人立刻都退了出去。
燕合宜转身要走,仲华池叫了起来,“哎,你倒是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啊!”燕合宜没有搭理他,仲华池只能像个粽子似的一蹦一蹦的进了屋,追问道,“你就那么答应他们了,万一咱们三天找不到真凶,难道要趁夜逃跑吗?”
“当然不会!”燕合宜摆弄着一只纯金打造的怀表,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对他说,“咱们到这里已经三年了,除了每日来送水的小猴子,谁认得咱们?他们怎么就一口咬定害了李姑娘的是,还挑了个咱们都在的时候找上门儿来?”
仲华池“滋儿”了一声,背身拿过一把匕首,将绑在身上的绳子割断,“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姓焦的在算计咱们?”燕合宜摇摇头,“那人獐头鼠目,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想要算计咱们,也是不能的。”
“那就是另有他人?”仲华池的眉头皱成了两条毛毛虫,燕合宜说,“我还拿不准,不如咱们先去看看这位李姑娘,说不定在她身上会找到有用的线索。”
李姑娘闺名瑞美,人却没有如其名,一张方脸有棱有角,两只眼睛笑与不笑都看不到眼仁儿。眼下两片芝麻似的斑点丝毫没为她添上几分俏皮,反而让人越看越不舒服。这些,都是仲华池在李姑娘闺房挂着的几十副自画像上看到的。
“啧啧啧,这姑娘太款实了,养在家里可以镇宅啊!”他对这姑娘绝对“过目不忘”,燕合宜咳嗽一声故意吓唬他说,“死者已矣,你最好对这位李姑娘尊敬些,不然明早光溜溜扔在桥上的,可就是你了!”
仲华池连忙冲着李瑞美的画像拜了几拜,“姑娘莫怪,呃,我一定会为你多烧纸钱,让你投胎时可以买通鬼差,下辈子给你一张赛过西施貂蝉的脸!”
这时,引着他们进来的小丫鬟香梨一身重孝走了进来,抹着眼泪说,“姑娘生前最爱惜自己的容貌,可没想到,那天杀的害了姑娘还不够,竟然还划花了她的脸,我们姑娘死的太冤枉,所以才会夜夜出来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