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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炎元年夏秋之际的闽西之战,是宋元两国此消彼长、兴衰交替的分水岭。
    战争初起,元军以绝对优势兵力打压并剥弱宋军,然而当宋军的底牌龙雀军闪亮登场后,狠狠反击,元军大败。伯颜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出宋军主力,再以奇兵暗渡陈仓,包围铜鼓山。若是得逞,无论此前宋军取得的战果多么辉煌,最终也会一败涂地,甚至会被打回原形——不难想像,大宋一旦失去赵猎这样的雄主,会乱成什么样。
    战争最终结局在八月二十四终见分晓。是役,元军大将完者都、阿尔斯楞率四千五百骑包围铜鼓山,一夜血战,损兵二千,完者都偷袭不成反被赵猎亲手打成血人,阿尔斯楞则被烧成焦炭,其余蒙古兵溃散。
    天亮时分,江风烈、施扬等中军主力挥师杀回,咬住溃逃的蒙古骑兵一阵好杀,斩首数百级。最终只有数百蒙古骑兵逃回韩水岸边,乘舟逃生。
    得到袭击失败的消息后,伯颜见事不可为,终于承认失败。数日后拔营退兵,准备返回赣州,把福建丢给了宋军。
    然而正当伯颜大军准备停当,即将拔营之时,汀江江面突然出现四艘运输大船。这些自东而来的运输船虽然引起元军警惕,但还没太当回事,运输船毕竟不是战船,只能运兵运粮运军资,缺乏打击能力,甚至连自保都勉强。
    然而,下一刻,当四艘运输船把一侧船体的遮挡板从两侧拉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时,自伯颜以下,十数万元军惊呆了。
    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炮船并非宋军专门制造,而是使用了缴获完者都偷袭时的运兵船,然后经过数日紧急改造,给船侧开炮口,在船舱内加装止退滑轨,并折除不少隔板充当弹药室,之后把龙吼炮抬进船舱就大功告成。
    一切都是急就章,在不考虑船体的承受力,甚至不在意船所受损伤,抱着一次性使用的前提下,这支划时代的炮船无声无息出现在元军大营前。而为了防范宋军趁机渡河,伯颜不但下令拆除了江面浮桥,更将数万大军集结于江岸,威慑预警。而这数万大军,正正处在炮船的射程之内。
    一声测距炮击过后,战鼓擂响,四艘炮船上八炮齐鸣。在这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拉开了血染汀江,溃敌十万的大收割之全面进攻。
    自龙吼炮在战场出现以来,元军一直被这种近乎于不可抗力的恐怖杀器完虐,虐得死去活来而毫无办法,早已患上“恐炮症”。以至于大炮一响,全军惶惶,铁球横扫,心胆俱丧,这一刻所有的军纪禁令全部失去威慑力。前后不到一刻时,元军数万江防部队尽溃,溃乱席卷正准备拔营西去的伯颜大军。
    如果此时元军大营尚在,诸军分部在若大防区各司其职,哪怕江防部队再乱,连辕门都未必冲得进来,更别说冲击中军了。最糟糕的后果,也不过是数万江防部队遭受重创,又被宋军再割上一刀放血,吃亏失利而已,依然谈不上动摇根本。
    然而,当一支收拾行囊、拆除兵营、排起长长队伍,一心只想远离可怕战场逃回老窝的败军,突然遭到从天而降的打击,从地而来的溃兵席卷,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绝对是最致命、最可怕的情况,没有之一。哪怕伯颜当世名将,唆都军中宿将,在军队压根没有展开阵形,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遭到数万溃兵冲击,其中军也不可避免陷入混乱,根本无法收拢整顿大军,在惊怒悲痛中,被他的合必赤军护卫着裹挟在乱军中遁逃。
    由于伯颜事前拆除了江面浮桥,结果让宋军炮船得以毫无阻碍逆流而上,一路衔尾追击轰杀,令元军崩溃得更彻底,局面崩坏,不可收拾。
    上杭城守将本想出城接应,但眼见城下乱军如潮,不开城门还好,一旦不知死活打开,那绝对是放一群野兽进来,上杭不毁于宋军却毁于自家元军之手。
    当日,宋军舟桥营急赴汀江建造浮桥,随后江风烈、施扬亲率主力大军渡江。施扬率闽广厢军对上杭发动猛烈进攻,而江风烈则率龙雀军主力对十数万元军溃兵展开千里大追击。
    宋元闽西之战,至此落下帷幕,宋军大胜,元军大败,局势逆转之快,哪怕伯颜、唆都这样打了半辈子仗的宿将都晕头转向,难以置信这样的急剧转变。而比这更难以接受的是,这些昨日还是拥兵十数万的蒙元将帅,此刻却被一群残兵败将簇拥着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蹿。
    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就只能降了。
    在施扬驱赶近万乱兵狂攻上杭三日之后,上杭守将终于顶不住,开门出降,并献上一份大礼——被捆成棕子一样的蒲寿庚。
    蒲寿庚既是幸运的,也是倒霉的。说他幸运,是因为混乱初起时,他距离上杭城近,当机立断,立马进城,总算逃过一劫。说他倒霉,也是因为进了上杭城,看似安全了,但宋军大军一来,就被包了饺子。
    这个时候的上杭城,哪怕一个小兵都能看出大势已去,连蒙元丞相十几万人马都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凭这座注定要放弃的孤城,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越抵抗死得越难看。
    然而这时蒲寿庚却阻止了守将的请降,蒲寿庚是福建行省中书左丞,官居三品,远不是区区一个副万户级别的城守能比的。在他竭力反对下,上杭守将不得不硬着头皮抵抗了三天。
    蒲寿庚并非看不出大势已去,他只是心存侥幸,希望局势再生变化,或者宋军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伯颜溃军身上,稍稍放松一下对上杭的围困,如此或可逃过一劫。蒲寿庚之所以如此顽固,也并非是他对蒙元有多么忠诚,而是因为诸人皆可降,唯独他这个双手沾满赵宋宗室鲜血的刽子手不敢降不能降。
    只不过,大势所趋,最终蒲寿庚还是被卖了——就如同他当初在蒙元的淫威下卖了赵宋宗室一样。
    自食其果,不外如是。
    当蒲寿庚被执献于施扬马前,犹垂死挣扎,连声道:“我是福建行省中书左丞蒲寿庚!我愿弃暗投明,重归大宋!我要叩见官家,我要把上千战船献予官家,我要把泉州献予官家……”
    施扬瞪眼:“你就是蒲寿庚?!”
    蒲寿庚仰面挺胸:“正是。我……”
    “好极了!陛下有令,蒲逆于泉州坑杀万千宋室,双手染血,罪不可赦,但凡见到蒲逆寿庚者,就地格杀!”
    蒲寿庚眼睛鼓出,大惊失色:“不……我可以献船献城……还可以献家资赎罪……我有家资亿万,可资助大军抗击蒙鞑子啊!”
    施扬冷睨着蒲寿庚,掏出手枪:“不用你这王八蛋献,某家自取!”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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