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赟看到方天定被簇拥着退了下来,连忙上前问道“太子可无恙?”
方天定面色如金纸,捂住胸口道“被贼人砍了一刀,无大碍,刘将军待我包扎一下,便可再战!”
刘赟哪里还敢让这个太子继续陷阵,摇头道“太子不可鲁莽,宋军精锐,我军不可挡,如死战,恐怕圣教大事毁于一城啊。”
方天定还是不愿意的说道“圣公也不会答应的。”
这时,一阵炮响,方天定等人抬头看去,见几发炮弹打过城墙,落到了城中,将几个阁楼砸出了大洞。
“杀啊!!”源为义这时带兵杀散了前来阻挡的一只明教军队,看到一群甲士簇拥着刘赟和方天定,知道是明教主将,连忙召集弓箭手攒射,数十箭羽泼向刘赟等人,刘赟等人急忙抵挡,方天定这才认清现状,明白杭州城内的两万老弱根本不是宋军的对手,真要硬拼,恐怕唯一的结果就是方腊等人殉教了。
“撤撤!!”
方天定发话,刘赟也松了口气,他一边不断调集军士断后,一边护送方天定回圣公府。
圣公府内,方腊已经是刀甲齐备,看到方天定被扶着回来,知道事不可为,对左右强笑道“我教根基在光明顶,非杭州也,先将此处还给赵家,待日后再图恢复。”
方腊带着大小官员在数千明教军士护卫下退出了杭州城,
朱武见方腊败退,虽然可惜没有一战擒王,但也不追赶,而是让众军士去查封库存,安抚百姓。
经过清点,朱武惊讶的发现杭州城内居然囤积了粮草超过七十万石,足够三十万大军吃四五个月了,这些粮草应该都是准备支援给苏州、嘉兴战场的,再看金银,有财物合计超过一千万贯,但一想到方腊的政策是杀尽所有官员文人,有这么多的财物也是理所当然了。
朱武兴奋之余,也暗暗担忧,这么多的物资要运走可不容易啊,一边通知吴璇加快运输,一边动员杭州城中的海商帮忙,但就这样运了两日,还有大半物资囤积在杭州无法运走,朱武无奈,不敢久留杭州,干脆散发给百姓,然后将方腊收集到杭州的数千工匠全部带走。
再说方腊,失了杭州的他不敢久留野外,先到了富春县暂居,派人令邓元觉回兵杭州。
邓元觉刚刚到达嘉兴,见到方七佛和方杰便问道“见过三大王,本将奉圣公令前来助阵,不知这嘉兴有什么厉害之处,三大王居然久战不下。”
方七佛一说这个就有些脸红,说道“没想到这个宋昭年和其他的官不一样,无比强硬,他早在我等还没进杭州的时候就召集四处乡勇入城守卫,又打造了一口棺材悬挂在城楼上,使得城内万人齐心,故而久攻不下。”
邓元觉听了不由大奇道“居然有如此人物?那城中可有勇将?”
方杰讪讪道“城中只有一个统制王子武,如是斗将,我三合便可斩其下马,但却能得人心,我三次上城都被赶了下来。”
明教中人熟悉的是江湖厮杀,对战阵对决还不适应,在野战中对付厢军或者十节度那样也是草寇出身的还好,但一面对武举出身,又敢战的王子武就开始露怯了,其实在杭州也是如此,虽然朱武兵少,但厮杀完一清点,战损不到五百人,却斩杀了明教超过三千人。
方七佛带数万兵马攻打嘉兴,至今已经战损超过万人,却连破城的影子都看不见,说不心急是假的,却毫无办法。
邓元觉想了想,说道“贫僧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做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说的就是嘉兴的富裕,富则多文,因此这里有不少官吏世家,想来是知道我教不容其,故而死战。”
其实邓元觉是不认可方腊杀绝官吏、佛道、文人的做法的,他自己原来就是佛教中人,只是因为路见不平犯了杀戒才加入的明教,在他看来,不管是官吏还是佛道又或者是文人,都有好人和坏人,一竿子打倒有失公允。
但话说回来,明教起事本来就带着一些宗教的意思,自然是容不下儒家或者佛道这样的异教徒。
邓元觉等人商量一会,觉得只能强攻,便休息一日后继续强攻,邓元觉和方觉分别带着一只大军从西南两边攻城,将军士分为五部,轮流攻城,日夜不停。
攻了两日,方腊的书信就到了。
城中的宋昭年此时已经因为两日两夜的战斗而满眼血丝,摇摇欲坠了,他为了鼓舞士气,一直坐在城楼上,这时突然看到明教退兵,不由问道“难道我已经出现幻觉了吗?贼人退兵否?”
左右皆喜道“大人,却是贼人退兵了。”
宋昭年长吐一口气,两眼一闭,就在位置上睡着了。
明教军营中,方七佛等人一脸阴沉。
“没想到梁山兵马如此险恶,居然以水师突袭杭州,杭州一陷,吾等后路绝矣,当如何?”方七佛问道。
邓元觉道“梁山远来,想来兵马不多,但粮草问题却是关键,我有一计,为锁城法。”
“大师请说。”方杰好奇的问道。
邓元觉道“我曾游历过西北,西贼擅于野战,却不擅于攻城,当被坚城所阻时,便会挖掘道路,转攻为守,用偏师锁城,主力四处劫掠。
秀州除嘉兴外还有海盐、华亭、崇德三县,此三地粮草颇丰,何不攻之?”
“善!”方七佛喜道。
当下,方七佛兵分五路,自己率兵锁城,邓元觉率军一万五回援杭州,方杰和另外五员上将兵分三路取海盐、华亭、崇德三地,哪五将,分别是张威、徐方、郭世广、邬福、苟正五人,均有勇力。
等邓元觉回到杭州,才发现杭州已经是一座空城,粮草钱财为之一空,再一询问,才知道被分给了城中百姓,方腊大怒,令军士挨家挨户收集钱粮,这一番折腾使得明教民心大失。
另外一边的宣州,姜德虽然故意放慢速度,也攻破了宣州。
拿下宣州后,姜德便不再前进,而是屯兵马到芜湖,紧靠大江,随时准备撤离。
——汴梁
“官家,捷报,捷报啊!”王黼兴高采烈的跑进了琼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李师师正带着数人演奏曲目,赵佶坐在凳子上拍掌而和,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李师师起身准备退下说道“赵官人有公务,师师退下了。”
赵佶听到王黼说是捷报,还想用捷报给李师师展现出自己的明君风采,便上前握住李师师的手道“师师姑娘不是外人,共同听听就当是趣闻好了。”
李师师抽出自己的手,对后面众人点了点头,其他人纷纷起身退下,王黼这时走了进来,看到乐师退下,不由对赵佶媚笑道“见过官家,师师姑娘,官家,田虎已被擒了。”
赵佶接过奏折,原来在宣和二年七月初九,童贯率西军攻破了田虎最后一座城池威胜,田虎被西军小将韩世忠所擒,部下大小官员或死或擒,唯独孙安、山士奇带着数百人杀出重围,逃到山上不知所踪,正在继续追拿中。
赵佶大喜道“前几日接到平阴侯的捷报,今日又接到童太尉的捷报,看来要不了多久,天下又可以太平了。”
王黼对赵佶拜道“这多亏了官家恩德,罢花石,去方田,明赏罚,这才使得三军用命,得此大胜啊。”
说到这个,赵佶不由有些想念起江南的花石了。
原来自从方腊起事蔡京罢相后,不少官员都上书要求罢除花石纲,认为是花石纲让江南动乱的,赵佶无奈只能应允,接着赵佶又下诏罢了方田。
但说到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还是赵佶自己搞出来的么,别人虽然说官家英明,但赵佶却自己心里清楚,故而高兴不起来。
“官家,如今只剩下方腊一贼了,枢密院已令西军南下,平阴侯东进,三面围剿之下,想来方腊之乱平定就在这两三月内了。”王黼笑道“今日又有真腊国主来朝,真乃双喜临门啊。”
赵佶熟读百书,对真腊也知道在哪里,叹道“真腊距中原数千里,来朝可见心诚,当封赏之,可令其国主为国王。”
说完,赵佶回头对李师师笑道“我想宴请那真腊使者,不知道师师姑娘是否愿意献艺呢?”
李师师点头道“官人有令,师师自当从命。”
赵佶满意的点头,王黼又说道“官家,另外北面来人了。”
赵佶眯了一下眼睛,北面自然是说金国,此时的宋金两边接触频繁,不断交换情报和条件,准备联合攻辽。
“小心安排,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国虚实。”赵佶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可不想让金国人知道自己的内部正在烽烟四起,故而如此说道。
王黼点头表示明白,便下去安排了。
——芜湖
“好哇,这杭州果然是膏腴之地,朱武得粮草二十万,钱财千万贯,潘总管的脸色总算可以好看一些了。”姜德看着战报,拍手笑道。
梁山虽然得了倭国、高丽两地,但都经过战乱,还没有多少税收,因此这两年的财政报表很不好看,潘良贵这个白脸书生活活被逼成了黑脸凶神,见谁都像是想打他钱财主意的坏蛋。
“侯爷,如今田虎已亡,西军即将南下,我军当早做准备才是。”李助拱手说道“学生思之再三,觉得方腊不能太快败亡。”
姜德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怎么说?”
李助继续说道“吾等之前以为那田虎还能坚持一两月,故而准备借着这一两月的时间杀入江南,一来获得降兵,二来获得钱粮,三来让江南人士知晓我军仁义,但如今西军随时会南下,到时候西军联合高俅和我军开战,我军危矣。
与其如此,不如暗结方腊,割据山东,以高丽、倭岛为根基,进可成霸业,退可为诸侯。”
姜德有的时候真的想问问李助是不是和赵佶有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几乎没有一天不在煽动姜德快点拉旗造反的。
“李师长说的有道理啊,侯爷,我等还是回兵梁山吧。”左谋也劝道。
崔逸之起身说道“吾等要归梁山,淮西楚地怎么办?”
姜德眯眼想了想说道“江南不能去,现在去江南,必然会被童贯等人指挥去和方腊消耗,最后还可能被坑杀在江南。
传令给水师,准备撤离,至于淮西,各地的结构已经搭建起来,自古王权不下乡,我们要的就是乡下,至于城池就先让给朝廷!”
“明公,朝廷如来报复,吾等当如何?”崔逸之又问道。
姜德笑道“我已得到消息,金国使者又来了,我们的官家现在心里都是燕云,不会轻易和我军开战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自会派人重金贿赂王黼等人,那些人”
姜德已下决定,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便开始行动,淮西数府之地都已经被姜德安插了人手,这里也需要一个人主管大局,姜德便留下李助、刘以敬、上官义三人,以李助为首,隐没在乡野之中,不反官府,只控百姓,待日后风雨起,再行他举。
——湖州
宋江看着不断冲上来的方腊军,气喘吁吁的扶着自己的宝剑,这已经是石宝攻城的第十八日了,石宝数面围攻,又把高俅战败丢失的旗帜往城墙下一丢,使得军心大降,要不是这些人大都是宋江从微山就拉出来的兄弟,恐怕第二日城池就会丢,即使如此,宋江在这十八日里也已经折损了郑天寿、孔亮、杨林三员战将,兵马也折损超过五成,要是再这样打下去,宋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明公,我刚刚走了一圈,军士都已经过度疲惫了,太尉久久不至,吾等当思退路了。”朱焰走过来对宋江叹道。
“如何退?”宋江锤墙叹道“太尉败于贼手,为今之计,只能困守此处,待朝廷大军来援了。”
“哥哥!公明哥哥!”
一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只见这人个头矮小,正是矮脚虎王英。
“哥哥,贼军退兵了!”
“什么?”宋江不敢相信的往外看去,果然看到方腊军正在收拾军械,依次退往了南方。
“贼军为何退兵?可是诡计乎?”宋江吞了吞口水问道。
朱焰仔细观察道“当非诡计,如是诡计,当仓皇而退,何况我军只需坐守城池,不轻易出战贪功就是。”
宋江一想也是,管你是什么计策,我不出城,你能拿我怎么办。
等过了一日,宋江才知道是苏州发生了变化,童贯的西军拿下田虎后便顺河而下,此时已经到达了扬州,石宝得知后大惊失色,立刻退兵准备回到杭州防守。
——半月后汴梁
这一天是大朝,赵佶打着哈欠的坐在龙椅上,旁边的梁师成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人出列道“微臣有事启奏,现收童太尉、高太尉联名战报,另有平阴侯战报呈上。”
赵佶看去,是知枢密院邓洵武,点头问道“可是捷报?”
邓洵武拜道“却是捷报,高太尉部下宋江驻守湖州一十八日,折贼军两万余,童太尉出兵秀州,其先锋王禀以骑兵胜敌,五战五捷,斩贼军万人,此时两位太尉的近三十万大军已经围住杭州,贼灭只在旦夕。”
“彩!”群臣一起赞道。
邓洵武等众人喝彩完,又道“另外太尉上书言,方贼之所以能成事,罪在花石也,花石多有赃私之吏,借以为名,以贡奉为名,驯致骚扰,请罢供奉局!”
“天下苦花石久矣,请官家罢供奉局!”
“不去弊政,今日平乱,明日复起也!”
不少官员觉得这是个机会,纷纷出列拜道。
赵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为自己说话,有些不甘心的挥手道“罢了,就先下诏罢免供奉局吧。”
“吾皇英明!”众人齐道。
“那平阴侯呢?”赵佶吸了口气又问道。
邓洵武继续说道“平阴侯令偏师走水路,于七月十二日攻破杭州,但由于援兵久久不至,十五日弃守杭州,二十四日收到高丽急报,有辽人前往高丽蛊惑贵族起事,此时已经起兵回高丽平乱了。”
“官家,未得枢密院命令,平阴侯便擅自回师,此罪乃大逆!当下令其回京就审!”一个御史出列开炮道。
“启奏陛下,平阴侯嚣张跋扈并非第一次了,其不遵将令,恢复杭州后又擅自弃守,当严惩不贷!”
“官家,平阴侯此举乃唐末藩镇所为,当发兵攻之!”这是更加激进的话了。
一时间,十几个官员出列表示要对姜德施以惩罚,赵佶也动了怒火,他觉得对姜德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宋国开国以来,除了折家等将门外,哪里有臣子可以拥兵不朝的,何况折家如今也是听调听宣了。
赵佶虽然在军国大事上迷糊,但政治敏感度却很高,他已经感觉到梁山军的尾大不掉了。
赵佶看向王黼,宋朝乃天子和士大夫共天下,赵佶希望王黼等士大夫能表态,至于刚刚的御史听听就好,应不应该打,能不能打,从来都不是御史说的算的。
王黼想了想,出列道“启奏陛下,平阴侯此次撤军,虽有不当之处,但微臣建议,下旨斥责为上,大动干戈为下,我朝当今最重要的事情,乃恢复燕云!
高丽远在海外,金国之侧,如我朝攻伐平阴侯,金国对我朝的用意也会疑惑,另外恐怕年内难以平定,到那时我朝如何能恢复燕云呢?”
王黼的话让赵佶点了点头,事有轻重,恢复燕云乃当今第一要务,其他的事情除非是扯旗造反,都可以放一放。
赵佶赞道“王相公却是老城谋国啊,便如此,枢密院下令对平阴侯呵斥,另平阴侯平定王庆之乱,赏白银千两。”
众臣齐呼万岁圣明,当下散朝,王黼走在路上,梁师成跑来说道“王相公,官家说了,等会去你那玩耍。”
王黼喜道“多谢梁内官,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梁师成呵呵的道“你乃相公,如何能称下官?”
王黼则谄媚的笑道“内官乃内相,如同半个官家,如何不是下官?”
“哎哟哟!这话可不能乱说!”梁师成被逗得花枝乱颤,点了王黼一下道“这几天官家老说琼楼新排的戏曲的事,你自己上点心吧,我去官家哪了。”
“多谢内官大人指点!”王黼说完小声道“今日太尉上书罢供奉局,却是机会,大人以为如何?”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在官场是这样,在宦官之中也是这样,如此赵佶身边的宦官最为得用的有三人,一是杨戬,一是梁师成,一是童贯,杨戬主内,童贯主外,梁师成则是在赵佶身边伺候,本来也算稳定,但此时的杨戬身体日益衰弱,已经达到无法上朝的地步,梁师成则起了心思。
杨戬死后,内廷总管的位置就空悬了起来,接下来要上位的要么是童贯的人,要么是他梁师成的人,为了让自己人上位,梁师成必须找办法打击童贯。
“恭送内官大人!”王黼对梁师成施礼后小声说道“下官明白。”
回到家中,王黼先是找来管家问道“燕小哥还在吗?”
管家苦笑道“在,不光在,还好极了,他正在后院和伶人们在一起呢,那些丫头都快被他迷疯了。”
王黼不由好奇的来到后院,发现不仅仅是伶人,就连自己的妻妾,女儿都围着他看他表演,那眼神怎么感觉就像看到肉一样的狼啊?
“咳咳!”王黼咳嗽一声走了进来,众人见王黼回来,连忙一同行礼,燕青把箫往腰上一别,拱手道“见过王相公。”
“燕小哥你和我去书房。”王黼背着手走在前面,燕青对众女歪了歪脑袋,跟了上去,又引得一阵欢笑。
来到书房,王黼把门关上,没好气的说道“燕小哥果然不愧是琼楼第一机灵人,我看再晚来一会,你带走的礼物可以比带来的东西还多。”
燕青连忙告罪道“王相公恕罪,小乙孟浪了。”
王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倒也没想怎么样,便道“好了,平阴侯的事情官家已有定论,枢密院会下令呵斥,但也会赏银千两,你回去后可以传信了。”
燕青喜道“多谢王相公,平阴侯听闻王相公对古玩奇珍极有专研,这不,平阴侯偶然得到了件小东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请王相公鉴赏一番。”说着,燕青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小心的铺开在桌上。
王黼走上前一看,顿时眼睛一亮,笑道“看笔墨画风,应为隋唐之物,也罢,我就鉴赏一番,待有了结果,再行告知。”
说完,王黼又对燕青叹道“你们琼楼做这样的生意,当真是第一赚的买卖,不知道平阴侯又给了你们琼楼多少啊?”
燕青哎呀一声道“王相公是不知道,自从太师罢相后,我们琼楼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姜小郎君前几天还来和师师姑娘抱怨,朝中无人难做事啊。”
王黼摸了摸胡子,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们有师师姑娘在,难道还朝中无人吗?”
燕青明白王黼的意思,拱手道“如还能有王相公为我等排忧解难,师师姑娘也能专心写些小曲给官家听不是?”
王黼哈哈笑道“罢了罢了,师师姑娘是官家面前红人,吾也不能让她太过劳累,日后吾等可多亲近亲近。”
二人又互相含糊的说了一些利益问题,王黼脑中还记得赵佶要来,便让燕青离开,自己叫管家一起准备了起来。
到了下午,赵佶带着梁师成一同来到了王黼府,在王黼的带领下先是参观了一遍王黼的院子,只见是回廊盘曲,花影粉墙,看的赵佶连连点头,话语中甚至还有些羡慕的语气,这要是换一个皇帝,恐怕王黼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但赵佶不一样,赵佶本来就喜好典雅奢华,看到王黼这样的院子,只觉得王黼和自己品味一致,是个雅人,而且大臣喜好奢华就不会造反,这是赵家皇帝一贯的观点,要是王黼的房子极为艰苦,赵佶反而要担心王黼是不是在养名了。
来到院子,这里已经搭建了一个戏台,王黼让赵佶稍坐,自己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梁师成对旁边的管家问道“王相公这是去了哪里?官家还在这里等着呢!”
旁边的管家只说不知,赵佶笑道“无事,无事,稍等也无妨。”
这时,只听锣鼓声响,一群伶人上了戏台,赵佶惊讶的发现王黼居然也在其中,还是小生的装扮,王黼年龄不大,却也一大胡子了,装做小生,极为滑稽,看的赵佶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黼见赵佶笑了,更是来劲了,和伶人们一起上演了一台《西厢记》。
一通戏完,王黼下台对赵佶施礼,赵佶赞道“没想到王相公还有这样的本事,刚刚的唱腔可是苦练过了?”
王黼道“得知官家要来,从下朝练到刚刚,只为官家劳累之余可以一笑。”
赵佶叹道“王相公乃忠臣啊。”
王黼眼珠一转,坐到边上道“官家觉得微臣的院子如何?”
赵佶赞道“王爱卿当真好手笔,恐怕只有未来寡人的岳艮可以和你的府邸相比了。”
说完,赵佶又叹道“可惜花石扰民,太师也老了,恐怕岳艮也难以建成了。”
王黼起身拜道“微臣有一言,不发为不忠,望官家坐听。”
赵佶见王黼这样,也正色道“尽言之。”
王黼道“方贼起事,乃苦于茶盐法,和花石纲毫无关系。此事乃童太尉为邀名而归罪陛下也!”
赵佶听了大怒,起身问道“此言当真?”
王黼道“微臣怎敢欺君?花石虽有原主,但每次征要都补于银钱,百姓乐此事不及,何来苦?
微臣听闻,江南还有富商到处收集花石,待官府征之时,抬高要价,以此为富呢!”
赵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阉奴安敢欺我!”
梁师成道“官家,这也不是童太尉第一次这样做了,毕竟自古有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尉也是为了早日平叛才如此的。”
梁师成的话让赵佶想起昔日童贯在西北,不但不听他的旨意撤军,反而矫诏的事情。
赵佶背着手转了几圈,思考了一会说道“今日你为何朝上不言?”
王黼一副为国考虑的样子说道“太尉率军在外征战,吾为相公,当相忍为国,如我当朝指出,恐太尉在外分心而使国事有损,故而不敢言。”
赵佶点点头道“王相公言之有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宫!”
王黼和梁师成对视一眼,明白此事已经成为赵佶心中的一根刺了,不由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