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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山白雪皑皑,巍峨的雪峰屹立不倒,宛如一个银质巨人,威严浸染,仰望之时令万妖屏息,高度参天,欲与碧霄争高。
    雪山多娇,绵长的山脉蜿蜒起伏。
    自那名霸道疏狂的青年空降雪峰后,身作雪峰王庭霸主的雪虎族与其产生了试探性的摩擦,分散在辽远雪域的虎族并不知那一战结果如何,又衍生出了什么谈判,但这半个月来的雪虎族就像偌大雪原的脚印,留下了喧腾的痕迹,却又很快被大雪掩盖,销声匿迹,似是彻底雌伏了下来,其间透露着一股古怪。
    遥遥雪峰之巅,一具星辰阵傀飘浮空中,眼目空洞无神,幽深的光辉自其掌心柔和洒落,却掀起了一阵肃杀之意,笼罩着一方洞窟,内部演化着一座大阵,此阵凶残可怖,恍若错觉的啸声鼓荡于洞窟里,辉光凝聚,仿佛有无数千奇百怪的妖邪之物正撕裂着年柒舞的精神海。
    大阵内,年柒舞面露苦楚之色,粉颊蔓延出红晕,又有一丝小女人的倔强伴随左右,周身并无异象,所有的折腾和历练都直接在她的精神海开启,如惊雷落瀑,轰隆隆地炸响,紫光璀璨耀目,滑出一道匹练,唯美中不失狰狞。
    这便是宁轻狂给她布下的凝练神念之法,赫然与当初的四阶重力阵有异曲同工之妙,皆为辅修而生,却又凶险万分。
    茫茫雪域中,一道庞大的宝石红身形踏雪而行,其身剔透,远离雪峰,拜访一个个部族,在这场一人一妖兽的逆旅中,他们以切磋为名,磨砺妖道,年肆泽正在用一种最笨拙、缓慢的方式去追逐他内心的渴望。
    宁轻狂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法则,记仇忘怀与否,小气大度与否,全都因人而异。
    年肆泽之前出言暗讽于他,宁轻狂接下了,他依旧霸占着天山莲池,但给了年柒舞和雪虎族甜头,可没有给予年肆泽任何指点和扶助,似乎正如宁轻狂所言,在他眼中年肆泽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没有前途,不堪大用,故而没有得到他培养的资格。
    两月来,没有天山莲池,年肆泽的修为近乎停滞,这才是妖王境的常态。
    因此,年肆泽选择了出走,此行不是赌气和存怨,他做的只是他自己,他丝毫没有因为宁轻狂的蔑视而气馁颓靡,人世间的打击何其之多,倘若这般他就一蹶不振,那幼年时的父母早逝,少年时的家族倾轧,这些苦难早就把年肆泽吞噬碾碎了。
    没资源又如何,无人看得起又如何,这二十年来如果年肆泽太过在意他人的冷眼和鄙弃,那他注定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他有他的执着,他的韧性无人可以撼动。
    哪怕宁轻狂也不行。
    二十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未来就还要怎么走下去,而不是傍上强者便整日想着不劳而获,堕了自身锐气。
    横贯雪域,没有资源,年肆泽就以战养战,用最枯燥的方法去一次次超越和进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修炼资源于他而言终究是黄粱美梦,这种不切实际的泡沫幻影他早看破了,前路荆棘密布又何妨,路遥坎坷又怎样,人从来不是瞬间被打垮的,也不是转眼就成盖世强者的,从没有什么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路,就是要一步一步走。
    这一日,拂过苍茫雪域,掠过莽莽群山,一道硕大的血色鹏影自远空而来,双翼振动,轻盈中霸气侧漏,众妖仰目嘶吼,啸声滚滚,大雪连世,声浪于翩翩起舞的雪花间传递出去,响彻雪域,迎接着这道巨影的归来。
    轰!
    天山莲池之中,水波震荡,浪花如龙冲天而起,一道放荡不羁的灰袍身影陡然睁目,瞬息踏空,立于莲池上方岿然迎风,衣角飒飒,威严似微渺的顶天之柱,虽不具其形,却已有其神。
    宁轻狂极目远眺,鹏影猝然放大,几个呼吸间跨越上万米,停顿了在他的面前。
    见到宁轻狂,再探查了一下岑寂的雪峰,苏贤不由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
    “为武道九阶而来。”等候一月,宁轻狂心中依然火热,目光却不着痕迹,没有一丝忸怩,一语揭明来意。
    闻言,苏贤顿时了然,目光凝起,旋即默不作声,似在犹豫。
    一个妖兽死亡,它的精血就是遗物,与其等它溃散消弭,被人收集还略有用处。
    可一个妖兽还活着,精血便是其珍贵的本源,夺其本源,无疑是在毁其根基,觊其性命,此事当是讳莫如深,宁轻狂却说得轻巧。
    这番场景早在宁轻狂的预料中,他神色不变,缓缓言说道“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但我也不会让你难为,这场交易自当有代价和付出。我愿拿三枚祭皇果,其中一枚血属性,换血鲲鹏百滴精血。祭皇果于我无用,但可迅速帮血鲲鹏补充本源,壮大修为,自消耗后还有盈余。百滴精血于血鲲鹏来说并不多,以它的资质伤不到根基,不日便可恢复,但于我却是整个远古大陆都难以寻觅的进阶良药。你我互换,取长补短,这是双赢,谁都不亏。”
    祭皇果,六阶妖果。
    此果非原始的天材地宝,每一枚果子都是通过祭炼一只皇境的天地精灵,封印于大阵之中,献祭出它的生命,经过一套繁琐复杂的工序,夺其精粹,将浓郁的精华凝聚于一体,随后塑成一枚果子,才被称之为祭皇果。
    如果是祭皇血果,那便意味是它是一只皇境血精灵一生精华的浓缩凝练。
    火果、水果、光果、金果等等,也是如此。
    “这事我做不了主。它虽是我的妖兽,可我们是伙伴,买卖是划算,可我没道理贪图一点利益就做出损害它的事。所以你还得问血鲲鹏。”宁轻狂的价码足够动人心,可苏贤有自己的原则,直接坦诚道。
    空中,血鲲鹏唳声,传音道“我没意见。”
    天上掉下来的好处,血鲲鹏又不迂腐,精血它尚可再造,祭皇血果却是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就没下次的东西,动辄就是消耗巨大人力财力才祭炼出来的修炼圣果,血鲲鹏怎会放过?
    苏贤正要转达血鲲鹏的意思,不料精神海又是一片涟漪,冷声传出“百滴精血,虽会导致我虚弱一阵子,但无伤大雅,不出半月我便可恢复。所以这果子给苏如雪吧。”
    “啊?我不要。给你修炼的大补之物,小血你留着用吧。”赶路期间,苏如雪一直沉寂,显然是余怒未消,暗中赌气,可如今血鲲鹏一句话就把她炸出来了,引得她不得不开口婉拒。
    这等惊天的好意,她怎能消受?
    “没关系。苏贤是蠢,但我看得懂。有这枚果子你进境速度会更加恐怖,纪浮世的手段我领教过,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就要超过按部就班修炼的苏贤了。到时候,这傻子还需要你来照料。何况,我的资质摆在这里,整日睡觉都能突破至祖境,祭皇果对我意义不大,留给你更能发挥它的效用。”俨然间,血鲲鹏说话的口吻都像极了苏贤,偏偏这些话无不是在贬低它的主子,可逗得苏如雪芳心悸动,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忍俊不禁。
    苏贤“???”
    苏贤的神情完美地诠释了他操淡的内心波动,什么时候血鲲鹏也会说教暗讥他了?
    对于群妖和苏如雪的沆瀣一气,苏贤不予理会,即便青羽隐隐间都和苏如雪站到了统一战线,但苏贤依旧要继续装傻充愣,每每谈及这话题都露出天然呆的神色,显得愚笨不堪,殊不知他内心纠结之余还在暗暗嘀咕。
    哼,真以为他不懂啊!
    先前是真没想到那一层,可那天他被苏如雪骂醒了,之后他自然就懂了。
    这种事,苏贤处理不来,既然彼此谁都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纸,那他就心安理得地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装傻也是一种境界。
    苏贤洋洋得意。
    “可以给你百滴精血。不过,我还两个要求。”苏贤冲宁轻狂说道。
    闻声,宁轻狂紧绷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说不喜是假的,但精血毕竟还未拿到手,宁轻狂也不敢松懈,沉声道“本就是我占了便宜。到外头,我很清楚三枚祭皇果也换不来血鲲鹏的百滴精血。你有什么条件但提无妨。”
    “第一个要求,我要一枚圣令,也就是一个保送天机院的名额。第二,我想你在雪峰暂留一月,共同见证我妹妹的复苏、出棺。”
    第一个要求是苏贤一早就有打算的,之前也和苏如雪提过,本想从叶知秋那再压榨出一块天机院圣令,可宁轻狂主动送上门了,苏贤哪有不收的道理,只是转移了一下目标罢了。
    至于第二个要求,则是苏贤在见到宁轻狂后心念一动附加的。
    咻!
    宁轻狂一挥袖,气浪磅礴,一抹紫光自其储物戒中射出,与之同出的还有三枚光芒各异的果实,霍然落到了苏贤的手中,确认是一枚天机院圣令无疑,与当初叶知秋给何凡的一般无二。
    三枚祭皇果对应的分别是血、金、木三种属性。
    天机院圣令乃是一块令牌,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可对宁轻狂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是宁轻狂。
    他不需要任何人或物证明自己的身份,行走于世间,他自身就是一道壁垒,他自身就是一道旗帜,他是天机院圣子,他又独立于世,他喜欢用实力说话。
    一番果决之间,宁轻狂的心迹昭然展露在苏贤面前,刹那间又引来了苏贤的钦佩。
    宁轻狂不愧是苏贤仍在竭力追逐和想要与之看齐的标杆,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不羁的味道,不经意间就让苏贤心神震荡,欣赏不绝。
    “既要到了精血,我本就打算在雪峰突破到武王九阶再离开。一个月差不多了。你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不过,容我冒昧问一句,你哪来的妹妹?复苏、出棺又是什么鬼?”宁轻狂皱眉挠了挠光头,纳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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