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庸—还是称之为赵雍吧。非常郁闷的跪在灵棚之前,居东而跪,穿着他听都没听说过的丧服—斩衰,面色冰冷,殊无颜色。
说起来也是够郁闷的,别人穿越,总是金樽相伴,美女当前。轮到了自己,就变成了先给他人当孝子贤孙。虽然大家都是同姓,但是生活在两千年前的赵侯赵语,是否和自己同宗同族,还真得不好说。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姓,当个孝子贤孙,也无不可。
但是最让他郁闷的不是如此,而是到了这个世界,他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他搜刮了一晚上,就只有两个词让他幸福了一阵战国四大将,和诸子百家。
但是战国四大将,且不说白起、王翦,一个是秦国王族后裔,一个是战国后期人,就说他们现在是否出生都不好说,更不用说招揽了。
廉颇和李牧到是赵国人,后者还是战国后期唯一可以与秦相抗衡的军事将领,但是很显然,估计李牧他父亲都尚未婚娶呢!
至于诸子百家,虽然不能说全无用处,但是赵雍来自两千多年之后,那个时代对于这些老夫子的思想解读汗牛充栋,而且越来越趋于客观化,赵雍觉得,如果自己不当这个赵国世子,去忽悠他们,估计都能青史留名。
然而,天不遂人愿,让他来到这个秦国方兴未艾,其余五国也是变法图强的时期,虽然自己满肚子超前思维,但是是否符合这个国家,根本无从知晓,他多么想知道,历史上的赵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就知道自己的“先君”叫赵语,连谥号都不清楚,根本无法定位时间。
当然,给他印象深刻的,还有《寻秦记》中的赵雅和赵倩,但是,貌似时代差距特别大啊。对了,还有赵括和赵奢,以及长平之战和纸上谈兵。不过这些,都和现在无关。
所以,他一早醒来,在对前途的未知,和对现实的不满,以及对“贼老天”的虐待中,跟着赵成,完成了丧礼的迁尸和招魂,甚至在帮着赵语脱去衣服,用敛袅将他盖上的时候,他都板着脸。小殓时分,本该“痛不欲生”的孝子贤孙,只有他默不作声,帮着赵语的尸体沐浴穿衣的时候,都没有显得一丝波动。
这也让很多观礼的官员,和他身后的家族兄弟们感觉到,这个世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显然是个狠角色,连自己的父亲去世,都不哭,可见将来也定是一个寡恩之君。
而见识过赵雍手段的赵成和相国赵豹,更是对赵雍高看一眼,觉得他小小年纪,城府就如此了得,将来未必不是一代明主。
“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趁着一个空隙,肥义走到赵雍的旁边,小声的在赵雍耳边问道。他也感觉到赵雍的冷静,但是觉得他冷静的有些过分。
赵雍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稍倾,他突然问道,“明天就要大殓了,不知道先君谥号,众臣工可曾议定?”
“正要禀报,我等群臣商议,先君戎马一生,与诸侯几乎连年征战保全赵国的基业,而且在魏国衰弱之际,领袖三晋,果敢勇武,可见非常,是以拟定谥号曰‘肃’,称肃候。”肥义缓缓的将商议的结果告诉他。
“肃候,赵肃侯,胡服骑射,胡服,赵武灵王!”赵雍喃喃的嘀咕道,突然眼前一亮,这个赵武灵王,不会是自己吧!
赵武灵王是谁?梁启超曾说自商、周以来四千余年,北方贱种世世为中国患,而我与彼遇,劣败者九而优胜者不及一。其稍足为历史之光者,一曰赵武灵,二曰秦始,三曰汉武,四曰宋武刘裕,如斯而已!如斯而已!而四役之中其最足为吾侪子孙矜式者,惟赵武灵。
这也就难怪赵雍会听说过他了,但是,对于赵武灵的事迹,他还真不是知之甚祥。现在知道自己竟然附身在了这位雄才大略之主的身上,心中的惊讶之情,都表现在了脸上。
“少君?少君?”看见赵雍刚开始一脸凝重,听见自己说完赵肃侯的谥号,又嘟嘟囔囔,现在又有些吃惊的样子,让他有点惊慌失措,心想,少君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果如此,真就是天不佑赵国了。
“少君?少君?”正当肥义和赵雍惊慌失措的时候,相国赵豹又慌里慌张的小跑过来。
“公子何事?”也顾不得赵雍,肥义先一步对赵豹说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中山那边有异动!”
“什么!”肥义大惊失色。“相国此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已经反复确认。”说着掏出一张帛书“这是边境传来的消息。”
肥义赶紧接过帛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大骇不已。
他转身就要去找赵雍,却发现赵雍已经站起身,从肥义的手中,不慌不忙的接过帛书。辛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是文盲,赵雍能够凭借他的认知,勉强看懂帛书所记内容。
赵雍看了个大概,内容约为赵军于鄗地,发现中山国长城驻军异常,而且多次有探马出没于中山与赵的边境,估计有异变发生。
赵雍看完,面无表情的递给肥义,对两人说道,“相国觉得该如何应对。”
赵豹看着赵雍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慌张,即使面对这种军情,也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就这份胆识,也足以令他赞赏了。
“虽详情不察,但是有必要做好准备。但是,一旦中山发起进攻,该如何应对,还需要少君示下。”赵豹小心翼翼的说道。很显然,在肃候丧礼这一段时间,任何一点小的变故,都有可能造成大的动荡,一旦赵国和中山打了起来,难免不被其他国家渔翁得利。
“肥卿以为如何?”
“中山国的来意不明,暂时不可轻动王师。但是,如若对方胆敢犯我边境,不妨堂堂正正痛击之,以警告其他人。”肥义可算得上一个老愤青了,而且出身胡人,显然对于所谓的任恕之道,没什么概念。
赵雍看了看肥义,又看了看赵豹,知道这个时候,是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而且这个邻居看着先君尸骨未寒,就敢来打秋风,真是不给面子。
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何必给你面子。
“先君新丧,中山欺我年少,视赵无人。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和他们讲什么面子。我尚未亲政,正在丧期,请相国代为拟令”赵雍淡淡说道,将帛书递给赵豹,“彼若来,痛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