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吊一晚上再说。”
一晚上过去了,晨曦盛开,天光大亮,孟绰待在厨房里,盯着那些野菜发愁,最后实在没了办法,舀了碗米煮粥,也对付对付。
对于他的作为,唐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眼神涣散着做自己的事,别人怎样都跟他没关系。
谢染喝完粥进来,道:“吃完了就上路,在镇子上休息下,然后快马加鞭回长安。”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唐柯还是固执。
谢染无所谓的挪开目光,从孟绰那要了点药丸给树上那几个喂下去,“我可不敢太过信任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待着,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胆敢跟长安那边报信,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多谢女侠不杀之恩!”昨晚上醒的那个现在可激动的,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他还想再感谢一下谢染,只见她进了屋去一掌劈晕了唐柯,把人背起来就走。
不愧是女侠。
“女女侠,这不把我们放下来吗?”
谢染连个偏头都没有,“自己想办法。”
到了离村庄最近的镇子上,兄妹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下,谢染先给谢明朝那边去了封信,他身在博陵,以商户的身份做掩护,比起她和孟绰来说,行动较为方便,让他去调查崔则和唐原的事情最为方便。
至于萧琢,这么久以来两个人没有通过信,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毫无疑问的相信对方,什么都很有底气。
谢染算算时间,她离开长安有大半个月了,再回去差不多能赶上皇室秋狩,那也是个好机会,她不能放过。
简单的把这边的情况写了下来,把信鸽放了出去,谢染吁出一口气,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唐家得以昭雪,崔家欠的债就该还了。
长安灯火通明,万户喧闹,西市胡姬胡商泛滥,歌舞不修,熙熙攘攘,萧琢从坊间出来,照例从平康坊绕了圈才回府里去。
他一个人去了寒水斋,景央正坐在房顶上赏月。
“她来信了。”萧琢抬头说了句,景央像是被勾回了神思,纵身一跃下来,“她说什么了?”
“一切安好,已经找到了唐柯,正在回长安的路上。”
萧琢沉吟片刻,丹凤眼中充斥寒芒,“景央,我需要你帮个忙。”
他们两个也认识了很多年了,就算不看在谢染的面子上,萧琢说一句,景央也会去做。
“直说便是。”
“今晚你去一趟崔则府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在他府里,切记,注意自己的安危,不要逞强。”这话说了也是图个心安,萧琢深知景央的身手,除非是战场上的那个回来,否则没人打得过她。
谢染来的信上说出了她的疑惑,萧琢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心狠手辣的崔则放了唐柯一马,那一年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唐家满门抄斩,尸体的数目都是刚刚好,按道理说不会有遗漏。
崔则有那个能力把人换了,换了一个难保不会有第二个,总要去查证一番的。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日子对外说是谢染病了,戏做的要真,萧琢每日大半功夫都在寒水斋,大夫也是找了一个又一个,寒水斋里熬着药,药渣叫旁人见了不少。
消息一传出去,各方都议论的不行,虽说那位平时很作很欠,一点小伤就要叫唤半天,这病的好些天出不来门可算稀奇。
苏沅拉着郑好来了次寒水斋,两个人怕鬼怕的不行,抖着身子过来也没见到人,颤颤巍巍的回去,各自院里又都送了东西回来,她们想的很开,反正她们现在也不喜欢萧琢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大家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日后总还要陪着说说话的,该送的温暖定不能少。
萧琢应付这些人比较有经验,都还算不了什么,直到崔攸宁来,他警醒了几分。
无论是他还是谢染,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崔攸宁有多厉害,若非她被逼上绝路,断不会是今日的模样。
“殿下,妾听闻谢姨娘身子不适,带了些野山参过来。”崔攸宁低敛着眉眼,温和从容。
“你有心了,”萧琢浅声应着,“阿染身体不适,不适合见风,就不叫你进去看了,你先回去吧。”
“是,若有什么需要的,殿下和谢姨娘告知便是,妾告退了。”
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四年多前的她还会笑会哭,会生气会激动,如今的她,丝毫没有生气。
崔攸宁转身过去走出了几步,萧琢忽然叫住了她。
“崔攸宁。”他没有温声缱绻的叫过她的名字,也没有称呼过一句王妃,永远连名带姓。
“现在的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情绪吗?”
以前有很多,可是在她做错了事以后,就不配有了。
她福了福身,依旧温柔,“殿下知道的,妾只是样工具,是枚棋子,死物而已,有何情绪可言。”
一直以来,谢染都不知道真相,萧琢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没有告诉她,只是怕她再难过。那一年崔家的陷害,崔攸宁是知道的,她作为当时谢南枝的好朋友,没有跟她透一点风。
萧琢没有办法去评价这件事,按照他们的观念,什么朋友友谊,在家族利益面前,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