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嗤笑一声,将最后的话全数倾吐:“你仔细想想,任何一件事,当真都是她逼着你的吗?你自己呢,若非你爱慕虚荣,贪恋权势,好妒善嫉,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沈敏尖叫着,捂着耳朵一步步往后退着,看着沈芝的目光惧怕地仿佛她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沈敏最终跌坐在地上,精神崩溃之下又哭又笑不成样子。
沈临再也看不下去,下令道:“将二姑娘带回屋中,派人严加看守,过几日送到庄子上,永世不得回府,本侯……本侯就当从今往后没有这个女儿了!”
沈敏被人拖走,沈临转头看向陆远峥试探道:“王爷,您看……这样处置,可以吗?”
“嗯。”陆远峥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沈临本以为可以放松,却听陆远峥顿了顿又道:“还请侯爷处置到底。”
沈临知道他这是不打算放过林慕这个帮凶,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令:“至于侯夫人,教女无方,唆使相帮,明日起送到慧觉寺清修悔过。”
陆远峥垂眸思忖,提醒道:“侯爷好像忘了期限?”
第64章 危机重重
宫内, 皇帝正在延英殿批阅奏折,殿内点着冉冉檀香,青烟袅袅。
随侍在一旁的太监高志奇戴着黑色巧士冠, 面容白皙,一抹朱唇红艳,他穿着一袭绯红宽袍, 腰间系着玉带,替皇帝伺候着笔墨。
李羽穿着淡黄色龙袍, 东珠玉冠将黑发全部盘起, 双眸带着些疲惫浑浊, 那是昨晚宿醉淫欲后留下的。
李羽看了一会折子就有些疲惫, 哈欠连天地放下折子, 揉着眼睛对着高志奇道:“高公公,不是说好了今日传雍州王来吗?怎么这个时辰了他还不到?”
高志奇的面上神色不显, 只悠然道:“陛下莫急,雍州王架子大举朝皆知, 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说是不是?”
李羽的面色瞬间不好了, 他将手中上等狼毫甩在桌上:“朕本想做出勤勉样子给他看的, 现在想想,真是不必了!”
高公公伸手将桌上的笔拾起来, 递给李羽,不疾不徐道:“陛下切莫动怒, 雍州王虽无礼,但陛下切不可丢了脸面,再耐心等等吧。”
李羽气愤地长呼一口气:“好,那朕便再听你一回。”
高志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奴才, 不胜感激。”
片刻后,小太监来报:“陛下,雍州王觐见。”
李羽抬眸,毫无喜色道:“宣。”
陆远峥从殿外走进来,他今日穿着规制朝服,圆领窄袖紫色袍衫,胸前打着鹘鸟图案的补子,举手投足间满是威仪。
他走到李羽面前,躬身行了叉手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羽起身下座相扶,语气和善道:“雍王快快请起。”
陆远峥起身后,李羽对他道:“雍王可知,朕今日传你来,是所谓何事?”
陆远峥垂眸思忖道:“臣以为,无外乎太后或者西北。”
李羽朗声笑道:“多年未见,雍王还是这般机敏过人。”
“皇上谬赞。”陆远峥谦虚道。
“那便先来说说西北之事吧。”李羽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坐下。
陆远峥坐下后,高志奇便察言观色地让小太监去沏了茶来。
两人对坐而谈,陆远峥对李羽汇报了这几年西北的情况,水利,边贸,互市,战局,事无巨细,桩桩件件都做了详细的说明。
李羽听完后,很是受用的模样,他抚掌道:“雍州有你坐镇,朕终归是安心的。”
陆远峥淡淡笑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李羽笑着道:“雍王远坐边塞十余载,劳苦功高,朕应当体恤,这样吧,此次回京就多待一些时日,正好多陪陪太后,她老人家可是惦念你的很呢。”
陆远峥颔首:“此事乃是臣分内应当。”
李羽欣慰地笑着,轻描淡写道:“至于雍州那边,朕自会派宣抚使去代为管制,这段时日,你就不必挂念西北,心无旁骛地陪伴太后吧。”
闻言,陆远峥眸光一跳,明白了李羽今日找他来的目的。
他分明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前头那些体恤的话都是为了引出现在这句。
他想夺回西北管制权!
“皇上,请恕臣不能从命。”
李羽闻言脸色突变,盯着他说:“雍王是想抗旨不遵吗?”
陆远峥抱拳躬身,郑重道:“臣绝无此意,只是陛下此举恐危社稷安定,故臣不能从命。”
李羽拍案而起:“陆远峥,你胆子不小啊,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藐视君父!呵,那你倒是说说看,此举如何会危害山河稳固?”
陆远峥不卑不亢道:“丹尤之乱平息尚不久矣,安知被震慑的外夷不会蠢蠢欲动,此刻更换雍州管制之人,内外必定都会大乱,届时外夷暗中勾结合纵,悔之晚矣!”
李羽被他的话说地有些愣住,思忖之间眼神闪烁不定,陆远峥乘胜追击道:“皇上,臣向您保证,四夷收复,海晏河清之时,臣定当辞官卸甲,不再踏入朝堂一步!”
“这…你…”李羽差点被他说动,一颗心游移不定,下意识地看向垂侍在旁的高志齐。
高志奇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丝毫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