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垫肚子。”
舒绿笑着感谢了莉兹,独自坐在楼梯口向下看,偌大的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大门开了,等了一会儿,两个男人并肩而入,其中一个她刚才已经见过了,便是冀先生,另一个看上去跟冀生安差不多大,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看上去很是沉稳内敛。
“……这事还悬着,不过只要过了今晚十二点,就算他出现了也没用了。”
冀生安点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抱着孩子坐在二楼楼梯口的舒绿。他旋即闭上了嘴,胳膊一抬,引着公文包先生往书房去了。
二人还没走进书房,大门又响了起来,冀生安脸上便露出几分不耐烦,他拍拍公文包先生的后背,说了句什么,公文包先生点点头,独自进了书房。
冀生安转过身,略带警告地看了舒绿一眼,舒绿赶忙缩回了脚,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冀生安这才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波普那少了一根中指的手便出现在了冀生安腰间,冀生安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波普趁机闪进了门来。
“谁允许你进来的!”
波普丝毫不以为意,歪眼斜嘴上下打量冀生安一番,“都是老熟人了,说话不要这么生硬,你家大门大敞开,连强尼都能进,我老波普为什么进不得?”
他绕过冀生安,看到随意放在茶几上的白兰地,纵身一跃跳过一个单人沙发,随手拎起酒瓶汩汩往嘴里倒了几口,人舒舒服服往后一倒,呈大字型瘫在了沙发上。
他啧啧嘴,一边回味着酒的滋味,一边伸手摸了摸沙发,“真有钱,真丝沙发,这些……”他握着酒瓶的手随意一晃,“到明天都是你的了吧?!”
听到这里,舒绿不由得支愣起了耳朵,这个冀生安好像是个有故事的小伙伴啊。
“我家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随便进的,快走,赶快给我离开。”
波普避开冀生安来拉他的手,顺势往沙发上一趟,“最近手头紧,在你家住两天,等我什么时候有钱还了赌债,我什么时候离开。”
冀生安的脸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舒绿即便只能看到冀生安的侧脸,也能感觉得出冀生安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偏偏波普一无所觉。
冀生安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拿了钱赶紧给我滚蛋,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波普涎着脸站起身,恭恭敬敬给冀生安行了个礼,“那就多谢冀先生了,不过平安桥垮了,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冀先生稍安勿躁,只要有钱,我老波普的嘴是最紧的。”
冀生安没走多远就接到了约翰律师,并不知道垮的是平安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没来由地烦躁。
曼茵庄园建在孤峰之上,与通往约克小镇的盘山路之间,有一条不算太窄的深渊,而平安桥便是深渊上唯一的通道。
“行了,你给我……”
“安,是你回来了吗?”
莉兹端着一块蛋糕走了出来,看到微弓着背的冀生安,不太肯定地问了一句。
冀生安打住话头,闭了闭眼,恢复成温文尔雅的状态,他几步上前扶住莉兹。
“你肚子这么大了,就别忙活了,不是还有管家吗,他的手艺虽然不如佩蒂,好在还能入口。”
莉兹根本没听进去冀生安的话,她拉着冀生安的衣服,向后张望,一脸希冀。
冀生安板正了莉兹的身体,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莉兹脚一软,身体便往地上坠去。
“那谁,还不赶快来帮忙!”
舒绿赶紧冲下楼梯,伸出一只手扶住莉兹,这时她才看见莉兹的眼泪断线似的往外冒。
冀生安无心理会波普,与舒绿一起扶着莉兹上了楼,莉兹手上的蛋糕就掉在了地上,被冀生安踩得稀巴烂。
莉兹哭了一会儿,沉沉睡了过去。
舒绿将梦言留在莉兹身边,轻手轻脚走出门,那块被踩碎了的蛋糕还紧紧贴在地上,没有人收拾。她略一思忖,走到厨房找帕子擦地。
波普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书房里隐隐约约有谈话声。
厨房里,汤姆森医生、乔治管家和杂货铺老板卢瑟围在一起整治那只火鸡。
除了一开始就消失不见的妖娆女人杰西和只有波普看到进了庄园的强尼,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那么,那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舒绿心中一动,拧了一张帕子,佯装帮忙打扫屋子,凑到了窗户边,果然看到了一个略显颓废的身影,是杰西。
这女人微微佝偻着身体,低垂着脑袋,两根指头夹着烟猛吸,却仍是不见强尼的身影。
舒绿左右瞧了瞧,跑过去揽了地上的碎蛋糕,准备往后面去,却被乔治管家叫住了。
“乱跑什么?!”
“碎了一块蛋糕,我准备拿去扔了。”
“就扔在厨房,准备一下,要开饭了。”
被乔治管家盯着,舒绿只好打消从后门出去的念头。
菜一样样上桌,舒绿被安排在了厨房吃饭,她看着眼前的东西并没有动,她并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喂你,先生开恩,让我们都到桌上去吃饭。”
舒绿欣然地站起身,跟着乔治管家往餐厅走。所有人凑在一起,便于她就近观察。
舒绿被安排坐在了长桌的尾部,对面就是波普,其他人说着话,波普自顾自吃着肉喝着酒。
“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我们冀家的支持,我冀生安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冀生安一饮而尽,其他人见了纷纷干了杯里的酒,等到要添酒的时候,才发现剩下的酒都进了波普这个老酒鬼的肚子。
乔治管家有些恼火,眼看着就要出言教训波普,被冀生安抬手打断了,“没事没事,酒窖里还有很多酒,再去拿几瓶出来就是了。”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冀生安揪紧了裤子,显然也对波普忍到了极点。
波普听到酒窖两个字,就跟屁股上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嘿笑着道:“我去,我去,那地方我熟。”
冀生安挥挥手,波普高兴地去了酒窖。
舒绿学着汤姆森医生的模样,拿起一个牛角面包细细地吃起来,脑海中却在琢磨波普那句话,一个烂酒鬼、臭赌徒怎么会熟悉大户人家的酒窖呢?真是奇怪。
一碗奶油蘑菇汤下肚,气氛热络了起来,几个熟人捉对压低声音谈话。
舒绿算了算时间,波普离开了差不多一刻钟了,这段时间跑两趟酒窖都够了,波普却还没回来。
她清了清嗓子,“乔治管家,酒窖离这里很远吗?”她说这话时并未压低声音,一时间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她。
大家这才惊觉波普去得好像是有点久了。
冀生安并不在意,“可能在酒窖里睡着了吧。”
“我去看看。”
乔治管家起身去了酒窖,不多时,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颤抖着手指着酒窖方向,“他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