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宸也不能幸免,其实他还要惨。夏尧此时就像被惹毛的狮子,炸着毛对他又踢又踹,远比一耳光复杂得多。她讨厌这个人,甚至将他恨到骨子里。展翼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想尽全力维护的男人,平常要是遇上别人说他一句重话,她会比他还觉得伤自尊。她视如珍宝的心上人竟这样三番两次遭到贺煜宸的羞辱,她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贺煜宸就像个无赖,任她怎样撒泼,像块石头一样站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实在看不下去的保安将他们分开。夏尧当然知道贺煜宸这么对展翼是因为喜欢她,可她偏偏就恨透了这份喜欢。人们常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对她无微不至、体贴温柔,这个男人明知她有男朋友还缠上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总是摆出胡搅蛮缠毫不讲理的姿态。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由一个混世魔王搅乱自己期望的静如水的生活。
事情这样一闹,明天面向家长的计划自然泡汤了。夏尧拿着沾了药水的棉签往展翼淤青的脸颊上擦,厨房还在烧水,客厅只剩电视机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
他忽然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用柔如水的眼睛看着她说:“以前我可没想到你竟会有这么大脾气。”她哽咽着咽一口气,将棉签丢进垃圾桶,哭腔着说:“怎么,这会儿觉得挑错人了?”
他伸手拭擦她眼睑边上的少许湿意,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这就哭了?”她将装药的盒子往茶几上撂,干脆任眼泪流出来:“我就是难过!”说话的哭音很浓,鼻尖都开始发红,“他凭什么这样对你,我究竟欠下他什么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混蛋!”
展翼替她擦眼泪,宽厚的手掌凉得像玉:“我也没想到,他竟会喜欢你到这种地步,看来以往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必要。”她抽噎着冲他凶:“他哪是喜欢我到这种地步,他就是一神经病,总喜欢让别人不得安宁!”说着,又表现出对展翼的不满,“你什么人啊?我都为你担心到这个份上,你倒无所谓的样子。”
他将她拥进怀里,俊美的一张脸即使受伤也恰如其分,抵着她的额说:“知道你担心我,可你没必要担心。只要我们彼此信任,他想破坏也破坏不了。”说着又问她,“你信不信我?”
夏尧趴在他的怀里,一边抽噎一边点头:“当然信了,不信你还信谁。”他拥着她,下巴来回磨蹭她柔软的发。
姚漫晚上回家将包往沙发上一扔,十分激动地问姚城:“哥,你们最近招上谁了?”姚城翘着二郎腿鄙视她:“谁敢招我们?那都是我们招别人!”她趿拉着拖鞋靠过去:“听说三哥被人打了!”
姚城手里的半个苹果差点滑落到地上,瞠目结舌地问姚漫:“被谁打了?成龙还是李连杰?”
“我也觉得惊讶,他脸上的伤都像被指甲刮出来的,你说到底是谁敢这么干?”
姚城笑眯眯地继续啃苹果:“敢这样动手的,除了秦依还有谁?”
姚漫不赞同:“秦依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哪会这么暴力?”
“女人嘛,仗着男人宠就喜欢使小性子撒泼,这点我很了解的啦!搞不好他这会儿还乐着呢。”
“切!”姚漫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夏尧,“谁被打了会乐呀,是吧?”
夏尧正研究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犯贱么。”
大概是一语中的,偌大的客厅霎时寂静无声。
她和展翼见家长的事情暂时被搁下,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却急坏了公司里的小姑娘们。自古以来,八卦的传播速度远比病菌快得多。那天中午他们三人纠缠的目击者在极短时间内,把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散播于公司的每个角落。
Alice干脆劝她不要上班了,反正攀上贺先生那样的大款,要什么没有呀。刚来实习的两个女孩儿却一致站在展翼那边,说他有风度夸他沉稳。小张穿着超短裙没事儿就在她跟前晃悠:“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占着贺先生干什么呀?”
她每回听见小张说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幸好在这关头手机响了,才幸免于难。姑姑在附近逛街,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最近时运不济,夏尧只要稍微动脑筋多思考哪怕一秒钟,也许就能想到她这个一门心思要帮她找青年才俊的姑姑,不会单纯为着找她吃饭来的。
她真的派来一个青年才俊,且没有亲自露面。当夏尧跨进餐厅时,领班小弟恭敬地替她指引方向。靠墙的桌上坐着一个男人,衬衣西装地坐姿却闲散,生出一种正式的慵懒美。
初次见面,没必要为难一个陌生人。夏尧走过去,虽然陪他坐了,却开门见山挑白:“今天见面是家里人背着我安排的,其实我有男朋友,只是他们之间有误会。”
他十分和煦地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是被逼的。”
有共同境遇的人,往往会在极短时间内建立深厚的友谊,恨不得把自己的辛酸往事全盘托出,这样一来两人的友谊就更加深厚。不过有这种情况的往往是两个女人,可坐在夏尧对面的是个男人,她断然做不出紧握他双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