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奚星海说:“拿着!”
凌空一甩,西装外套稳稳落在奚星海的手里,那动作,别提……呃……多中二了。
奚星海已经被他惊呆了,他木木地捧着那件烫手的西装外套,怔怔地站着,而闫飞航,他已经走到了箱子旁,弯下腰,用力,起身——
我艹,真他妈重,里面装了什么玩意儿啊,闫飞航在心里狂吼。
奚星海好像拥有读心术,探出头解释一句,“是书。”
“原来是书啊。”闫飞航说,看向裴瑞凡,风轻云淡地笑笑,“也不过如此嘛。”
裴瑞凡:“嘿,我这暴脾气!”
闫飞航已经搬着箱子下去了。
奚星海拍裴瑞凡的后背给他顺气,“你消消气,消消气,还剩两个箱子,我自己搬就行,你坐那儿去休息吧。”
裴瑞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倒杯水,渴死我了!”
奚星海把闫飞航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起身去给他倒水,把水放在茶几上,奚星海回头去收拾东西。
裴瑞凡坐了一会,起身走到一个箱子前,抬脚踢了踢那箱子,“这里头什么?重吗?重的话让你飞航哥哥来搬啊~”
奚星海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就一些衣服,还有一些杂物。”
裴瑞凡打开箱子,翻了翻,皮衣、皮裤,还有两条皮质的颈链……
裴瑞凡啧啧两声,“忆往昔峥嵘岁月……”
奚星海说:“你别乱动我东西!”
裴瑞凡:“好好好,不动不动。”
底下有个铁皮盒子,裴瑞凡打开盒子,挑挑拣拣,“这是什么啊?冰棒棒?”
奚星海吓了一跳,“都让你不要乱动了,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把铁皮盒子抢回手里,盖上盖子。
裴瑞凡“哼”了一声,“一堆鸡零狗碎,还这么宝贝。”
奚星海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鸡零狗碎,你才鸡零狗碎,腰都扭了,你怎么还这么闲不住?要不要再给你一箱书,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麒麟臂啊!”
裴瑞凡说:“去你的,麒麟臂今天打烊,想看下回请早预约。”
他们正打着嘴炮,闫飞航气定神闲地回来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刚搬下去不是一箱几十斤重的书,而是轻飘飘的一团空气一样。
他走到奚星海身边,叉腰站着,身姿挺拔如劲松,“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凉丝丝的目光瞥向沙发上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的裴瑞凡,心想奚星海什么眼光啊,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中看不中用,哪像自己……又好看,又好用的。
“还没收拾好吗?”
奚星海说收拾好了,“还有两个纸箱,都不重,我自己来就行了。”
闫飞航今天特别好脾气,活脱脱一个五讲四好三热爱的热心青年。
“我回来就是帮你搬家的,怎么能一点力都不出?”
他搬起一个箱子,步履轻盈地往楼下走。
后备箱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闫飞航顺了半天,没能顺出可用的空隙,他把箱子塞进汽车后排座位,回过头,看见奚星海跟裴瑞凡一前一后地下来。
裴瑞凡哪有半分扭到腰的样子?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前头,奚星海搬着箱子跟在他后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闫飞航眼皮跳了跳。
裴瑞凡绕过闫飞航打开车门,他让奚星海把东西放进去,然后他上车,隔着挡风玻璃,冲闫飞航抬了抬下巴,“走了啊,隔壁热心的大哥。”
闫飞航嘴角抽了抽,没理他,看着奚星海,“真搬走了?”
奚星海点头,“嗯。”
闫飞航搓了搓手指,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迫切需要一个疏通的突破口,“你奶奶怎么办?”
“啊?”奚星海说,笑容忽而变得苦涩,“我搬走了……她应该很高兴吧。”
闫飞航拧起眉毛。
奚星海的奶奶对邻居客气,对闫飞航也很不错,就是不太待见亲孙子。
遇到跟奚星海有关的事,老太太就会变得挑剔。
她也不避着人,邻居们心里都有数,许女士这个爱操心的女人还旁敲侧听地打听过许多遍,都没弄清楚原因。
奚星海把姿态放得很轻松,笑道:“哈哈,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啦,飞航哥,我没事啦,她应该会搬去跟我姑姑住吧,以后,嗯……她要是想我的话,我就回来看看她,她要是不想的话,哈哈,那就算了呗,又不是所有人都要跟他们的爷爷奶奶住一块儿的,好啦,时间不早了,飞航哥,你快回家去吧,外面好晒,我得走啦!”
闫飞航点点头,嗓音沙哑难闻,像是掺了一把沙子,心脏像是被一左一右两只手用力拉开再揉成一团,再拉开再揉成一团,再拉开再揉成一团……直到变成一团没有血色的破纸片。
“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奚星海朝他摆摆手,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关门,车发动,慢慢走远。
闫飞航静静站着、看着。
八月底明晃晃的日头照在身上和脸上,铺天盖地的热意蒸得人头脑发昏,脸发热,他却觉得自己心好像浸在深秋微凉的一捧水里,凉丝丝,空荡荡,没有半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