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在她的手腕上面飞速的蔓延开来。
白薇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来,然而此时,她的手已经被那些细丝给紧紧的攀缚住了,无论她使多大的力气,根本就难以动弹!
“苏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雪色锦袍出现在她的身后,他抱住了她,一手搂紧了她的腰身,一手握住了她不断挣扎的手腕。
“别怕,不会疼的。”
他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白薇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居然还真的就放松了下来。
那些细丝,蠕动着,一圈圈的缠绕,越勒越紧。
是啊……
是不会有多疼……
她已经感觉手腕都快要失去知觉了好么!
然而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
既然是苏澈希望她做的,她就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幸好,那些细丝缠绕到一定程度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白薇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又有什么大招。
果不其然!
那些细丝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忽然暴起,分裂成无数更加纤细的短毛,狠狠的扎入了白薇的手腕之中!
白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被扎成了一只筛子,居然悄悄的松了口气。
幸好,她的手腕几乎都被勒的没多少知觉了,不然,估计她得疼坏了吧……
这段时间,说起来挺长,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那些细丝获得了满足之后,用极快的速度,从白薇的手腕上撤离开来。
白薇感觉有些头晕,微微眯起眼睛,身子晃了晃靠在苏澈怀里休息。
此时再看那虎纹雕刻,所有凹空的位置,已经全部都被血液所填满。
乍一看来,尽然像是变成了一只血色琥珀。
虎纹开始震动。
剧烈的震动,震动的“血色琥珀”上出现了阵阵涟漪。
“咯哒——”
极为清晰的一声脆响。
静谧的空间之中,只剩下白薇短促的气息格外的明显。
虎纹突然从中裂开。
伴随着“咔咔咔”的响声,整个棺盖都从当中间分裂了开来。
两半棺盖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白薇下意识捂了捂耳朵,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往棺木之中飘了过去。
其实在看过那个写着苏澈名字的牌位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可现在,亲眼瞧见苏澈的尸身,她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
仿佛有人紧紧的揪住了她的心脏,然后还狠狠的揉搓。
身旁的苏澈,和棺材里的苏澈,一模一样。
之前的牌位上面也写的相当清楚,他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啊。
棺木中的少年将军,双手置于胸前,眉眼平静,肤色苍白。
乍然一看,他好像只是在安静的沉眠。
陪伴着他征战疆场的八尺长枪,也同样在这棺木之中,陪伴了他不知多少个年头。
可他身上穿着的殓服怎么会这么奇怪?
好像是套在什么东西外面似的。
白薇不知道,苏澈要她帮他把他自己的尸身挖出来,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但是,她感觉自己至少可以弄清楚,这个疑问。
伸手将殓服的领口稍微扒~开了一点儿,殓服的下面,赫然露出了黑色铠甲的一片。
黑色铠甲……
难道就是,她曾在画像上看过的那身黑色虎头铠甲?
“想看?”苏澈的嗓音幽幽的响起。
同平时很不一样,跟他们初次见面,他故意吓唬她时简直一模一样。
耳朵尖儿冷不丁的抖了抖,白薇蹙着眉头向苏澈看去。
他的神色淡淡的,让她实在是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咬了咬唇,白薇问道,“可以吗?”
他单手捧住她的面颊,凤眸深沉,“我的东西,你有什么不能看的。”
白薇默默的吞了口口水。
如果换成是别的什么,她大概会觉得这真的是挺好听的情话……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看?
或许,出于对一个死者的尊重,大概……是不应该看的吧……
可是,如果对象是苏澈……
她真的好想看看,他穿着铠甲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将铠甲外面儿的殓服扒~开,铠甲上,前胸的部分,赫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透过那到裂痕,甚至可以看见尸身上的伤口,青中泛黑,触目惊心!
这一开头,白薇就停不下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去剥那件,现在看来,遮掩的目的特别明显的殓服。
但是,她下手的时候,仍旧是很小心很小心的。
因为铠甲上的裂口实在是太多了,她真怕稍微用了点力,就会造成支离破碎的结果。
铠甲的每一处裂口,都对应着尸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数量之多,其状之惨,让白薇再也忍不住,微微的红了眼睛。
“怎么会……”她的声音都在打颤,更别提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怎么会这样……”
插在地上的火把,随着阵阵阴风摇摆不定,照出棺木扭曲的暗影,显得诡异而又可怖。
白薇兀自难受着,心里面直发闷。
苏澈已经离开她的身边,向棺木中俯身,墨发从身后滑落至身前,他探出细长的指尖碰了碰尸身的面颊。
“很难看对不对?”他的嗓音沙哑的犹如老翁。
白薇吸了吸鼻子,提了口气,“不会,一点也不难看。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苏澈望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儿的,嘴角牵出一抹微笑,“小乞丐,骗鬼可不好,明明难看死了。不止难看,还特别的可怕。”
白薇靠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面颊贴在了他的后背上面。
“不可怕,我一点儿也不害怕。”雪色锦袍上传来微微的凉意,她在他身后蹭了蹭,“但是,那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
苏澈收回手来,站直了身子,嗤笑道,“英武将军,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可是,那么重的伤,你那时候得多疼啊……”
白薇简直不敢细想,他究竟是受尽了折磨才最终死去,还是,死去之后才……
苏澈又是一声嗤笑,“你以为我是你呢,怕疼还能当得上英武将军?”
“……”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