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直接摔趴在了白薇的跟前。
手里拿着的一只破碗也摔碎在地,碗底还有凝固的雪块。
这就是人赃俱获了。
但他总不可能是自己摔出来的,多半还是苏澈出手。
想到这一点,白薇稍稍安心,低头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双眼冒火,怒火中烧,抬脚就往这家伙的左脚腕上狠狠的踩了下去,顺便,还重重地拧了一下。
谁愿意大新年头上碰见这么晦气糟心的事儿呢?
她真是气的狠了,故意朝着他的关节位置去的,又特别的用力。
一脚下去,只听那家伙“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白薇知道他跑不了了,隐晦的往抱在怀里,伪装成手炉的聚宝盆瞥了一眼。
聚宝盆上面有个夹层棉布套子。
套子上面也沾了血,不过只有一点,跟她头脸上的那些完全相比不了,所以应该不足以渗透进去。
白薇直接拽着斗篷擦了把脸,又随手掏出一锭元宝,气势汹汹,嗓音清亮,“谁帮我把这家伙拿下,扭送官府,这锭元宝,就是谁的!”
正好是正月十五,并且这事儿诡异,又因由不明,应该不大会有人愿意管这闲事儿。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帮忙送官而已,所以,很快就有两个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那两个男子,一身粗布打扮,一老一少,看起来像是父子之类。
这就不会有什么矛盾纠纷了。
不管他们俩谁拿了元宝,反正都是一家人么。
父子两个上前拿人,拽着那家伙的衣襟,打算把人先拽起来再说。
结果,这一拽,把那家伙的外袍给扯了大半下来,露出里面一件洗得发暗的道袍。
眼看着身份被揭穿,那人索性就开始喊了起来,“都别听她的!贫道是受人之托前来作法,这女子,乃是厉鬼所变!”
白薇冷冷的笑着,因为脸上的血块并没能完全擦得干干净净,所她那笑,就显得特别的阴森。
“我白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这岳城之内正正经经干干净净的做生意,怎么就成了厉鬼了?劳烦大家伙儿给评评理,我看起来,像是鬼吗?”
围观群众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首先,白薇的穿着打扮,还有通身的气度,以及出手的大方,都完全将那道士给秒杀掉了,在众人的眼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再看她都已经被淋了一头狗血,却根本没有任何怪异之处,怎么可能是厉鬼呢?
立刻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猜测,该不会是这臭道士,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单身在外,就觉得好欺负,所以想要图谋不轨吧。
舆论的方向已经偏向白薇,那父子两个,也就不再理会那道士鬼喊乱叫,一左一右将人给押了起来,直接送往官府查办。
白薇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甚至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也全都跟着去了。
根本都不用怎么审问,事实实在是太明显了,白薇不可能是鬼,那所有的过错,定然是全都落在了道士的头上。
官老爷判道士三十大板。
道士直叫冤枉,把郝掌柜的儿子郝链也给供了出来。
这下子,热闹了。
衙役又去把郝链也给提了过来。
正好,白薇将收到毒蛇的事儿这么一说。
郝掌柜还在床~上躺着呢,他的儿子郝链,也给打板子给打趴下了。
案子了结,白薇火速赶回家里。
她这般狼狈的模样,把家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小厮给吓得不轻。
不过白薇在找人入宅之前,就已经提前给他们立过了规矩。
不许看那些不该看的,不许听那些不该听的,更不许说那些不该说的,每个人只管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坐好,每月的银钱就能翻倍。
回到宅子里,白薇急匆匆的往自己屋子里头跑。
刚跨过门槛,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把聚宝盆上套着的夹棉套子给扒下来。
可她扒到一半,忽然想起还没洗手呢。
两只手的掌心里面,乱糟糟的糊满了已经干枯的血迹。
白薇忍不住又低低的咒骂了一回,那该死的臭道士。
将聚宝盆小心的放下,她飞快的跑去洗手。
后来苏澈就一直都没有动静了,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
白薇心里面急得不得了,跑去洗手的路上,一不留神,膝盖又撞到了桌子腿上。
第n遍,她又狠狠骂了郝掌柜一家一回。
没时间还等着丫鬟送热水过来了,她直接就着冷水洗手。
水温冰冷,双手一放进去,就刺骨的疼。
但是白薇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用胰子把双手搓了好几遍,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洗完了之后,她的双手冻得通红通红,十个指头弯曲着,差不多都快冻僵了。
苏澈到现在毫无动静。
白薇没敢多想,用最快的速度将聚宝盆上面的夹棉套子扒了下来。
墨玉一般的小石碗,摸上去是温温的感觉。
白薇还有些不放心,从怀里面掏出来还带着淡淡体温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它擦了一遍,见确实是一点儿都没沾上什么脏东西,这才幽幽的舒了口气。
“苏澈?喂!苏澈!你到底有事没事?出来啊!”
她对着聚宝盆不停的唤着。
如果被旁人瞧见,多半会觉得她脑袋不正常了。
然而,总是神出鬼没的苏澈,这会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半点动静了。
白薇的心情不妙了起来。
此时再仔细看这小小的聚宝盆,居然好像真的就只是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
“不会吧……”她心里面儿突突的,七上八下,就连气息都开始乱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没沾上啊,不可能会有问题才对!”
“苏澈,你又逗我玩儿呢是吧?我跟你说,现在可不是玩儿的时候,你别闹了成不?”
久久等不到苏澈的回应,白薇想尽了各种办法。
“你赶紧出来!不然以后别想再碰我!”
“那这样,你现在出来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你快点出来啊!你是想要急死我嘛?!”
能试的,都试过了。
当她终于停下来,不再开口。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余下她急促而又略显沉重的呼吸。
难道……
他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