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走到他跟前,问道“听说了吗?那条鲤鱼的事。”
秦舞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答道“大傻个说过一嘴,吃饭的时候他们还约着一块去看呢。我想着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鱼,煲汤应该很进补吧。唉,不对,应该先进贡给太子妃。”
赵伍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先紧着她用恐怕你连鱼泡都落不着。
“这种事情我看得细查一查。连续三天出现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神迹,倒像是某种特殊约定的记号。”赵伍劝道。
“那这个记号够招摇的,明天如果再出现的话,整个太子府就都知道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意思。”
赵伍皱着眉头,表示不明白,秦舞阳解释道“墨家有一个思想主张,叫做明鬼,讲的是天地之间,自有鬼神存在,赏善罚恶,代行天志。当然,明鬼之下,还有第二层意思,就是墨家特有的结绳暗号,即使是明着搞鬼,你也察觉不到。”
赵伍还是没有明白,秦舞阳接着道“当年武王伐纣,渡黄河的时候,有白鱼入舟,被当做周将代商的祥瑞。现在太子府寒冬腊月,鲤鱼凭空而起,还有鱼跃龙门的说法呢,这难道不是祥瑞吗?”
赵伍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这也扯得太远了吧。再说了,祥瑞什么的,也是挑时候的。白鱼入舟,那是改朝换代,生死存亡的时候。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没事儿谁整这个啊。”
秦舞阳的神色郑重起来,他坐起身来,显得十分严肃,他的眼睛紧盯着赵伍道“你不在燕国,所以不知道。在太子归国的时候,祥瑞已经出现过一次了。那一次是金乌绕殿,三匝而没,燕国都城的人现在还在津津乐道。而且现在并非不过年不过节,你难道忘记了,太子妃马上就要生产了。”
赵伍一愣,旋即道“凡事过犹不及,太子回国后,家里接二连三的产生祥瑞,确实叫人多想啊。”
秦舞阳的身子又软了下来,放松道“当然,可能是我杞人忧天,瞎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在针对太子府做些什么,而且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没怀什么好意。”
“那现在怎么办?”
秦舞阳一耸肩,无奈道“我们需要时间,先去验证它是否真的存在,再去寻找它背后的意义。说不定这一切到最后,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毕竟,你和我都不是亲眼所见。”
赵伍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事一谈了,咕咕叫的肚子才提醒他问道“现在还有午饭吗?”
“如果你不在这里耽误了的话,本来是有的,现在嘛,剩下应该都做救济了,你总不能跟那些穷苦人家抢饭吃吧?”
赵伍傻了眼,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啊,怎么没人可怜可怜我呢?
度过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下午,迎来了一个喜大普奔的晚餐,经过了平淡无奇的夜晚,无所事事地混过了又一个上午,赵伍又不疾不徐地往飞阁走去,今天倒要好好见一见所谓的奇景。
赵伍登上阁楼,才发现今天上面清静了许多,上面挤着的都是墨家弟子,秦舞阳正斜坐在栏杆上俯视众生呢,那些七嘴八舌的估计都让他给赶跑了。
“你还别说,没事儿的时候坐在这里看看风景,感觉真的是不一样啊。”秦舞阳瞧着下面水雾弥漫,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五光十色,在远方甚至出现了一条如梦似幻的彩虹,勾连到天边。
赵伍暗自咂舌,你堂堂一个太子府守卫,忙得连这种好地方都没有赏过?不过话说回来,城里人就是会玩。
“这是什么?”赵伍指着两个机械道。
秦舞阳回头瞥了一眼,答道“那是墨家改进的床弩,精心调教了校准用的望山,改进了上弦方式,所以更准更快。”
赵伍没有罢休,追问道“我知道是床弩,问题是你把这玩意儿弄来干什么?”
“射大鱼啊!”秦舞阳理所当然道。
赵伍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这两张床弩道“就这玩意儿,装到船上到海上去猎鲸都行,你用他们射鲤鱼?”
“鱼大呀!”秦舞阳理直气壮。
“再大那也是鲤鱼,也不可能成鲲呐,再说了,不就尺长吗,你去鱼市都买得到。”
秦舞阳站了起来,奇怪道“不是有一丈多长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赵伍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大傻个,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显得很木讷,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对尺寸没什么概念,或许更长一些?”
秦舞阳把目光投向了光头,光头倒很光棍,一耸肩,一摊手,“这不是我说的,那帮没见过世面的,见到什么事情都喜欢胡咧咧,东西都是他们吹起来的。”
秦舞阳冷着一张脸,寒声道“你先管好你的嘴吧。”这帮孙子,尽吹牛皮,关键是我居然还信了,这会儿把床弩撤下去,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反正又不是不能射,用大用小还不都是一个用。
这时候赵伍道“不是说观察的吗?怎么今天就要用凶器。”
秦舞阳道“不捉住了它,怎么好好观察,每天等午时这个点儿,不得等得头发都白了。”
“你这一箭下去,射不着就丢了,射着了就是一堆碎肉,还捉个屁啊。”
“那正好了结这件事情,吓我也吓死了它。反正这段时间,谁都别惹事儿,鱼也得给我好好在水里待着!”反正床弩我就是不撤,怎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