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秋夕所望之处均是巍峨的大石像,它们耸立于山间,一个个天王都威严举着法器,警示着世人。这里处处有庙宇,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见寺庙,每一处香火都特别鼎盛,可是这里却没有人。
不久,秋夕坐上了回程的大巴,他知道是梦,可是这梦里的细节真实得可怕,细节得能透过大巴窗外看到耸立在山间的巨大天王石像。秋夕凝视着它的眼睛,仿佛能从他张开的嘴里听到些什么似的……
“天……谴……”
“呃!”秋夕脑袋空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仿佛呢喃着什么。
当秋夕把眼睛缓缓睁开的时候,脑袋只一阵生疼,那是大脑对于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又迫不得已必须睁开眼睛的挣扎。如果能永远在梦里该多好啊!秋夕今年二十四岁,到了自己的本命年,却发现自己还是一事无成的,他曾经抗拒过自己贫穷的命运,但是一次次被现实打败,不能安心做普通的工作,好高骛远的梦想不切实际,秋夕到现在都是一事无成的。初中辍学毕业的他没有能力找到好工作,也遇不到爱他的人,便整日借酒浇愁,结果把自己喝废了,整天都活在梦里。
从工厂离职后,秋夕搬出宿舍,住到了歪歪的楼下,看着阴暗的出租屋,秋夕继续逛着酒,希望再一次进入梦里,也好过一醒来就看见灰蒙蒙的现实。
“天谴……”当秋夕试图闭上眼睛都时候,耳朵忽然响起了这两个字,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不一会儿,秋夕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自己那个没本事的母亲打来的电话,任由手机挂掉之后,铃声又一次倔强响起来。
“什么事……”
“秋夕啊!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吧!”
“关于你的身世……”
“怎么了?”不争气的爸爸,没用的妈妈,这不就是我的身世吗?秋夕这么想着。
“是你的亲生妈妈……”
“什么?”
“你其实不是我的孩子,你是我抱过来的,你的妈妈还挺有钱的……我打听过了……我想你可以去找她,说不定……可以改变命运……结婚啥的……都不成问题了?他们家估计还有好多财产呢?你可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母亲的话就像戏言一样,秋夕以前也幻想过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现在好像成真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为什么你以前不说?”
“因为我……妈妈……我怕被起诉啊!孩子,你一定要求你母亲原谅我,好歹我把你拉扯大,这二十四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啊!”说着,电话那头哽咽着。
“我约了你妈妈,明天我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秋夕好像还听到了很多话,可是他什么也听不清楚了,但到了第二天秋夕什么都明白了,自己是被现在的妈妈偷抱过来的孩子,当时他的妈妈……现在应该称作养母的人,为了能给自己招一个孩子来,就把自己偷偷抱走了,眼前这个陌生痛哭的女人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自己的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婚了,虽然后来他们找回来一个儿子,却是个假儿子,可那个假儿子却成了生活无忧的人生赢家,而那原本是属于秋夕的人生啊!
“是属于我的……为什么……我……我为什么……过上这种暗无天日没有未来的日子……”秋夕十分痛苦,他的内心扭打成一团,要恨吗?要哭吗?还是要笑一笑自己?忽然,秋夕听到了“啪”的一巴掌,只见自己的亲生母亲打了养母一巴掌,养母苦苦说着“对不起。”
“住手。”秋夕拦住了生母,忽然愤恨的说:“别打我妈。”
“孩子……小夕啊!我才是你妈妈……”
生母的面容和秋夕十分相似,看着她秋夕能感觉到些什么,但是他还是很坚决的说:“你先走吧!”
“小夕啊!”生母看着满屋子的酒瓶子和快餐盒,伤心欲绝的几乎要倒了下去,可是秋夕也没有想要扶她的意思,这个
“先走吧!如果再打我妈,我就……我绝不会认你的!”秋夕知道自己应该恨养母的,是她毁了自己,可是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恨她?
“秋夕。”看见生母一离开,养母立刻拉过秋夕的手说,“你不能这样,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现在只有你妈能改变你的命运了。你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你妈……她家的房子又大又明亮,只有……只有她认了你,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的啊!”
养母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和狡黠,这个平时低头不语,对着酗酒丈夫支支吾吾的老实妇人,在那一刻显得那么聪慧,秋夕险些认不得这个养他二十四年的养母了。
“妈,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啊!当年妈妈就是想有个孩子,才抱来了你,谁知道只生了个女儿。秋夕啊!这些年……妈妈怎么对你的,你也清楚,对不对?你从小就不听话,妈妈为了保护你,还被你爸爸打过呢!”说着,养母抹过眼泪,“这些年,妈妈也想把你送回来,但是……妈妈胆小……怕坐牢啊!”
秋夕听了养母的哭诉,拿着酒瓶子猛灌了一口,劣质啤酒味刺穿他的咽喉,酒精刺激到了他的胃,秋夕的胃忽然绞痛了起来,随后他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昏了过去。
“好像是一场错位的人生悲剧呢!”歪歪一面嚼着面包,一面说道。上一次她去毕洛家中蹭了点上好的茶叶过来,结果忘记蹭茶点,只好凑合着嚼着廉价的面包。
“所以你打算……帮不帮呢?”说完,三石弟弟细细饮啜着清茶,顿时喉间回甘,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本来这是和我没关系的,但是他偏偏住我楼下,也算是一场缘分吧!何况,他梦里出现了天谴,只怕他会酿成大祸。不过……”歪歪久违地掏出自己的交易契约,将它化作请帖模样送了出去,“如果他有缘,就带着请帖来见我吧!”
秋夕又坐上了大巴,他看到了远处袅袅腾空的轻烟,那些香火仿佛从未断过,那尊巨大的天王像仍是那么威严,下车之后寺庙依然是那么富丽堂皇的。
这时,秋夕忽然听到了妙龄女子的吟唱,他在庙宇的拐角处看到了婆娑的竹影,那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不过,他忽然有了勇气走进那个地方了,女子的吟唱越发清晰,渐渐地他能看见绿影中白影晃动,再往前只见一个穿着轻透白纱裙的妙龄女子轻舞着,她的姿态就如惊鸿仙子下凡尘,低垂发髻小露蛮腰,脸上用白纱白纱遮掩着娇羞与妩媚。
“这是变成春梦了吗?反正在梦里,做什么都没关系……”秋夕怀着不好的念头走进竹林,女子轻灵的吟唱越发清晰,秋夕探出手来正想触碰眼前这个尤物,却没想风拂过女子的白纱,对方竟然没有脸。
那一刻,秋夕被吓得不轻,整个人直发抖,醒来一睁开眼睛又看见了医院病床边上的白布,整个人又是一顿心惊,不过在意识昏乱中他感到额间拂过一只手,对方轻生说道:“别怕,孩子!睡吧!快睡吧!”
那只手温暖而厚实,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手了,他记得这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和划痕,却曾帮他一次又一次的安睡过,朦胧之际秋夕仿佛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