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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拍了拍赵建国的肩膀,疑惑不解地问“何出此言?我为什么还要回信啊?”
    对方的手掌所拍到之处,冰冷的雨水顿时飞溅到赵建国布满沧桑的脸上。赵建国脱下几乎湿透的雨衣,交给开门的那个接应的洋鬼子。
    安德烈搂着赵建国的臂膀并肩往里面走,赵建国受宠若惊地看着对方,对方这般待见让他感到很不习惯。
    两人回到屋里,赵建国正襟危坐在安德烈的对面,面前隔着一张办公桌。他泰然自若地望着窗外飘飞的雨丝,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落座的地方曾经是罗树林坐下的位置。那天,罗树林会见安德烈的时候,申城的天空也下着蒙蒙细雨。
    安德烈一本正经地从信封里掏出那张信纸,匆匆地瞟了一眼,目光越过纸面偷偷地打量眼前的赵建国,似乎也没有要回信的意思。
    他干咳两声,小声地叫道“赵先生?”
    赵建国回头看着对方,心不在焉地答道“嗯,我在等呢。”
    “阁下可否知道我目前在做什么生意呀?”
    “呵呵,既然这里是钱庄,那肯定就是做有关赚钱的生意。”
    安德烈朗声大笑“哈哈,这话我爱听!你们中国人真会赏脸。没错,我干的就是赚钱的行当。想必阁下也知道当下的政局存在诸多的弊端,导致不少的货币没法流通。为了盘活货币市场,我不得不给他们牵线搭桥,冒着巨大的投资风险做生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建国心神不定地盯着,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安德烈身后的那个镜框。只见镜子里镶嵌着她妹妹赵月娥的一张照片。可惜拍摄的角度都是侧面,由此可以判断安德烈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偷拍儿出来的相片。
    他紧皱眉头看了几眼,然后漫不经心地问“说了那么多,您做的不就是洗钱的生意吗?”
    “对!你很聪明!”眼尖的安德烈终于看到赵建国注意的方向,他连忙转身把那个镜框反扣桌面上,面带微笑地解释,“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跟她非常恩爱。”
    赵建国阳奉阴违地笑道“很好!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安德烈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大声地问“赵先生,你能不能集中精神,耐心地跟我交谈?”
    赵建国收回目光,点头回应“没问题!你有话尽管说吧,我洗耳恭听。”
    安德烈扬了扬浓密的眉毛,带着商人那副市侩的嘴脸,直截了当地问“好吧,阁下打算给我多少提成?”
    赵建国听了,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皮,疑惑不解地反问对方“啊?还有什么提成?”
    安德烈摊开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交叉,斩钉截铁地叫道“十万?你意下如何?”
    赵建国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不明白他所说到底什么回事儿。
    安德烈交叉的食指随即变成一个八字形,继续讨价还价“至少八万,少于这个数字我血本无归。阁下从我这里中转五十万,因为你手里攥着无数个尸体。”
    赵建国仍然不解地瞪着对方。
    刘占元狼狈不堪地爬起,开始徒步往回走。他全身几乎被雨水湿透,看起来就像个落汤鸡。上半身衣衫褴褛,下半身溅满污泥。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非常艰难地走回军统的神秘基地。黑衣人一把拦住他的去路,他只能乖乖地等待对方的命令。
    一个黑衣人冷若冰霜地吩咐道“刘站长,司令叫你去见他。”
    身心俱疲的刘占元闻言,原本就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急不可耐地加快步伐向前直冲,恨不得直接冲进刘震天的屋里。
    看门的黑衣人立即开口提醒他“司令不在他的房间里,这会儿正在南院的密室里审问呢!”
    刘占元茫然地看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他转念一想,只要刘震天还有见人的意思,哪怕接受对方的审问他也无所谓。即使对方审问的这个歌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赵建国一拐一瘸地经过通往南院的走廊,他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脚印,以及湿漉漉的水渍。这些痕迹在一尘不染的过道里显得十分抢眼。
    站在走廊上负责警戒的黑衣人视若无睹,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步伐蹒跚的刘占元。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刘震天,此时此刻虎视眈眈地立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发号施令。
    眼下除了刘震天,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刘占元放在心上。刘占元迫不及待而又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原本就有些惊讶的脸上显得更加诧异。
    只见常遇春,刘严冬,陆轩,柳叶飞等人,以及来自申城站的军统加上刘震天贴身随从鸦雀无声地站在屋里。他们一个个就像矗立墙角的雕像,挺直的脊背几乎紧贴墙壁。
    他们此举都是为了给自己的首领挪出空间。好让他鹤立鸡群一般坐在这个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也许是众人紧贴墙壁的缘故,导致这个偌大的房间挤了那么多人,还是显得空荡无比。
    刘震天正襟危坐在房间的中央,房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桌。他笔直地坐在那张没有靠背的凳子上,双手自然地靠在摊开的膝盖旁,坐立的姿势就像个派头十足的将军。
    他纹丝不动地紧盯着眼前的一切,就连双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目光直视着被关在铁栅栏后面的共党谭铁军,那个被申城站长常遇春当做南坡万而拿来邀功的男人。
    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站在旁边等待命令的军统们只听到他们关押的这个囚徒锁在身上的脚镣拖动的声音。谭铁军若无其事地站在牢笼里,仿佛他面前隔着一睹单向透明的玻璃墙。外面站立的人群可以看到他,他却看不到众人的身影。
    谭铁军跟往常一样我行我素,并不因为铁栅栏外面突然多了一群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他神情自若地面对着身后那堵雪白的墙壁,慢条斯理地整理身上因躺下休息时被搞乱的衣服,好像他面前竖着一块穿衣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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