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妈则脸色极不好,她很清楚真正原因。
吃完饭时,沉绫在水池边洗碗,这一直是她被安排的家务活。
沉妈走进厨房,紧紧合拢房门,阴着脸问:“你昨天跟嘉禾告状了?”
沉绫觉得诧异又可笑,明明她是沉嘉禾的母亲,为何用告状这个词。
沉妈昨夜被沉嘉禾责问一番,心情十分憋闷,怨气迁怒到女儿身上,“你俩都是我的孩子,吃我的住我的,一切要服从父母的安排。”
沉绫平静的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不错,但我的人生该由我自己决定。”
沉妈道:“女人早晚要嫁人的。好多女人读书出来,不就是为了找更好的人家么,我现在帮你找有钱人,舍得你多折腾叁四年。”
“读书是为了更好的人生,不是为了嫁个男人。”
“你配么?”沉妈白眼瞪她,“就你这成绩,能不能上大学还不一定。”
“妈你真的了解我?我成绩排名你知道吗?”沉绫平日里很少喊她母亲,如今这一声“妈”颇有讽刺意味。
沉妈有点被问住了,转而道:“你成绩很好么,年级前一百了没?”
沉绫听到前一百名,表情明显僵了下。
沉妈见状,撅起嘴角得意的笑:“沉嘉禾年级第一呢,你连一百名都办不得么,还读什么书?”
沉绫期中考试年级在前两百名,比之以前有很大的进步。重点高中读书的学生多数人都非常努力,要想突破重围是极其困难的。
沉妈眼角笑出丑恶的皱纹:“如果你这个期末能考年级前一百,我就给你读书的机会。”
沉绫咬紧下唇,低垂视线,眼前幻化出一道悬崖上摇摇晃晃的架桥,有可能会塌陷掉落深渊,却是通向美好未来的唯一路径。
沉妈看她犹豫的神色,正要出口奚落,硬生生被一句话打断。
沉绫昂起脸,直视母亲:“好,我答应你。”
沉妈轻笑道:“好,这是你说的,别反悔。”
离开前,沉妈瞥了眼洗碗池,嫌恶道:“愣着干嘛,赶紧洗完。”
沉绫这时意识到一件事,母亲分明是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单纯是为了毁掉她。
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释放那么大的仇恨,实在想不通。
当夜,沉绫比以往更加努力,头戴fighting的红绸带,不断提笔刷着一道道数学难题。直到凌晨一点,困意泛滥都不肯入睡。
半空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扯掉她绑在脑门的红绸带,“这样熬夜只会把脑子熬得更笨。”
沉绫想坚持抗争下去,身体却疲软地朝睡意投降。她攥紧笔杆子摇摇头:“没时间了,我必须考到前年级一百名。”
沉嘉禾在她身边坐下,“你哪里不懂跟我说,做完这一题就睡。”
有沉学霸愿意出手,沉绫赶紧把练习册推过去,端端正正坐着,摆出乖巧学生的模样。
沉嘉禾无疑是最好的老师,划出几行方程式就能帮她理清思路。
沉绫听得格外认真,任督二脉被他轻而易举打通,慢慢陷入题海的世界。
斜上方射出橙黄灯光,在墙壁投出两道人影,影子越来越近,随时要融为一体。
她扭脸一看,发觉沉嘉禾的俊脸咫尺距离,挨近点,就吻上他淡红薄唇,她心蓦然跳快起来。
“发什么呆,嗯?”沉嘉禾指头弹她额头。
沉绫醒过神来,心里凌乱,继续低头看题,笔头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一片潦草。
沉嘉禾旋转笔杆,等她把这题吃透,回头发觉她趴在桌上睡觉了。
“噗。”他忍不住笑,都快两点,拼成这样累了吧。
沉嘉禾抱她到床上,轻轻剥掉外套鞋子,盖好柔软舒适的被褥。
她红唇微嘟,一呼一吸着,纯洁的睡颜像个孩子。
他垂眸凝视她,缓缓俯下身,薄唇贴上她的嘴唇,触及那刻仿佛上了瘾。感知聚集在这个吻,心里酥麻。
许久,他意犹未尽地分开,不由想起很久之前,曾在某深夜悄悄亲吻她。
偷走她初吻,像尝到一颗不属于他的糖,甜中带酸涩。
*
沉绫从小到大学习就很用功,基础很不错,可惜偏科严重,数学物理这种学得不够扎实。
庆幸的是,这两门学科都是技巧性。而不是英语语文那种需要大量阅读背诵积累,好长时间才能进步的学科。
有沉嘉禾帮她开拓新思路,慢慢地,无论是上课还是做题,以前的难点都变得迎刃而解。
终于到期末考试,沉绫握笔的手沁着汗,填完答案后,写满试卷交给老师。
无论结果如何,她尽力了。
到成绩出来的那天,学校为了激励学生,把年级前一百的学生名字排在广场红榜上。
沉绫立在攒动的学生群里,从末尾排名开始一个个扫过去。
乌云挤压天空,阴沉得坠下来。东北风呼啸,吹得她眼睛生痛,却没看到她的名字。
她失败了......
一个同学猛拍她肩膀,指着前五十名沉绫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沉绫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做到进步那么大?”
第四十八名,一笔一划勾着沉绫的名字,被冬日阳光镶上金边。
几步之外,沉绫看到裴冬岄清俊的脸庞,他侧头朝她微微一笑。
“谈恋爱不是影响学习么,哈哈!”那位同学暧昧的挤下眼睛,“下个学期分班,你跟沉嘉禾同一个班呢。”
沉绫耳朵炸裂。
她跟沉嘉禾是同班同学了。